顾连玥也觉得他挺冲动的,当然放在心里没敢说。
“雷霆本来是做IT的,买了《血河》之后,一来为了跟我爸较劲,二来也是舍不得我们这一代人的回忆,我就一心想把它扶起来。”
顾连玥看着他无比认真的模样,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那为什么不继续了?”
“《血河》是20年的老游戏,当初飞达公司打造它用了两个亿不止,我不可能再花费那么多人力和资金让它大换血,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东西。”叶丞跷着一条腿,手指缓缓摩挲着袖口上的扣子,“它寿终正寝,合该退场了。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作品,来成为这个时代的经典。”
“可是为什么会选择做游戏呢……最开始。”她不知道是今天的叶丞格外不一样,还是自己的心情和以往不太一样,很能理解也愿意去理解他,“我没有说它不好的意思。”
她只是觉得,做这行所承受的压力必定会很大。来自一部分思想保守的人的不理解甚至批判,就会形成相当的舆论压力。
叶丞靠着沙发偏过头来,眸底深邃地望向她,“你觉得游戏是什么?”
“没怎么玩过,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顾连玥低下头,手指搓了搓毯子上的绒毛,“不过我哥从小就很喜欢,家里好几台游戏机,前阵子听说《血河》要关服,也郁闷得不行。”
叶丞笑了笑,“那你怎么看电视剧和网络小说?还有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的娱乐综艺?”
顾连玥不假思索地给出五个字:“快乐的源泉。”
有点意外这个答案,叶丞笑得眉眼弯弯。
然后又问她:“那么有区别吗?”
小姑娘眼神蒙蒙的看过来,“嗯?”
“它们和游戏,有区别吗?”叶丞从她手里把合同拿回去,“公众对于游戏的槽点无非就是上瘾。但是,你所说的那些快乐的源泉,哪一个不让人上瘾?只不过表现的方式各有不同罢了。”
他笑了一声,指腹擦了擦塑胶封的边角,“一个合格的成年人需要有最起码的自控能力,沉迷游戏是个人自身的问题,就像摔了跤责怪路上的坎儿一样,算作游戏的错就很可笑。”
“当然了,我维护的不包括那些辣眼睛的劣质游戏,也不包括想尽办法圈钱、早就脱离了初衷的某些巨制。”
顾连玥托着腮点了点头。
其实她很认同,要不所有的娱乐行业都该被diss,人类世界回归原始好了。
她眸子晶亮地望着他说:“其实现在更多的问题出在未成年人身上,导致相当一部分家长存在偏见,而且,这个确实不太好解决。就像你说的,孩子真的没有自控能力,不管是教育还是监督的缺失,很多时候都会被迁怒到游戏本身。”
“这个我有想过,但能解决的也只是一个方面。”叶丞叹了一声,“针对未成年人这块将来可能会推出比实名制更严格的人脸验证,来杜绝身份信息的滥用,让防沉迷系统不再是摆设。我不介意花费巨资,但是说白了,我开的是公司,不是教育机构。”
顾连玥笑了笑,“已经比很多公司良心太多了。”
“听你一句好话可真不容易。”叶丞半是感慨半是戏谑,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神里洋溢着认真和自信。
男人精致到完美的容颜,在灯光下有些炫目。
直到许多年后,她还能记得这天晚上他说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某种程度上,现在的游戏和三十五年前的香港电影,四十年前的武侠小说并没有多大区别。它也是属于一代人的情怀和记忆,并且会不断地被时代赋予新的生命,永远不会死掉。”
……
难得静下心来聊了一会儿人生理想,小姑娘眼睛半眯着,又开始犯困。
叶丞不再拉着她讲话,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等他把会议通知的邮件发下去,再回来瞧的时候,顾连玥已经睡着了。
原本是抱膝坐的姿势,这会儿已经顺着沙发背滑了下来,身子微微蜷着,毛毯有一半掉到了地板上。
叶丞发现她今天晚上特别喜欢像这样弓着背,可能肚子会比较舒服,于是忍着强迫症没动她,只俯下身,把毯子捡起来盖好,往她肩膀后面掖了掖。
几根不听话的头发丝落在脸颊上,他见她皱眉,就顺便帮她拨开了。手指一不留神碰到了女孩细嫩的皮肤。
像煮熟的鸡蛋清一样,温热滑腻。
刹那间,心头便像湖中央落下了一滴水,震颤,交融,荡漾……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节节靠近,屏住呼吸,却越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直到鼻尖碰到她鼻尖的陌生触感让头脑骤然清醒,迅速而狼狈地退开。
还好,她没醒。
叶丞表情懊恼地薅了一把头顶上的短发,坐回到办公椅上,仰头闭眼。
居然对一个名花有主的小丫头产生了错觉,还差点……
他不会得了传说中的长期单身病吧?
看来是该正儿八经找个女人,治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总:你说什么?我喜欢她?不可能。
真香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