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买了上好的硬麻纸,回了南麓村之后就按照自己记忆中韩堂长的形象,为他画了一幅素描肖像画。
第二日,林郁和林二柱两个人前去书院,书院大门紧闭,只有侧门开着供必须的出入,侧门有专门的人看着,林郁父子二人主动上前给看门人递拜帖,说明来意,希望他可以代为通传。
那门房听完之后,竟然没接拜帖,直接就问,“你们就是林二柱林郁父子二位?韩堂长之前特意给我打过招呼了,说是这几日会有故人来访,还叮嘱我说等你们来了之后,不必通传,直接领着你们去找他。你们这就跟着我来吧。”
说完关上侧门,领着林郁父子二人往书院里面走。
书院有给韩堂长专门分配了院子,平日里除了难得的给学生上几节大课之外,韩堂长都留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办公或者休息。
今日,韩堂长没有开课,所以门房直接就带着他们去院子里拜访韩堂长。
韩堂长正在练字,看见父子两个前来拜访,表现得非常开心。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他们面前,“你们父子两个可算来了,我都等了不少天了。”
林二柱当即就将林郁昨日画好的肖像画呈上去,“韩堂长,抱歉让您久等了,这是郁儿自己画的,拿来给您当拜礼,您看看喜不喜欢?”
本来韩堂长看见林二柱送东西刚想说他来着,就听见他说是林郁自己画的,便将谴责之词咽了下去,把林二柱手上的一卷画纸接过来小心地打开。
韩堂长看了半天,抬头问林郁,“林郁,你这画上可是画的老夫?你用得是何画技?竟然能将人像画得如此逼真,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林郁走上前回答,“韩堂长,这是我用细碳所作,一时突发奇想,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韩堂长称赞道,“这可不是雕虫小技啊,这画我可得好好收着。哪天有机会,你当面画给我看看。”
将画放置一边,韩堂长又开始夸赞林郁此次入学考试的表现,“林郁,刘山长可是都在我面前说了,他认为你是个可造之才,期待你以后在书院的表现呢,让我们刘山长认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啊。”
林郁脸红地摸摸脑袋,“我也没想到,刘山长当时会突然上前来查阅我的试卷。”
韩堂长哈哈大笑,“这可不能怪刘山长了,你可知道,我们坐在上面能将你们这些考生的所有动作都收入眼中,当时别人不是在抓紧写字,就是在认真翻试卷检查,只有你,眼睛闭着一副入定的样子,别说刘山长了,我要不是为了避嫌,我也想去看一眼你的卷子。”
林郁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当时碰到和自己胃口的题目,一气呵成写完之后,就有点太过放松,使自己在考场里面如此突出。
想到这里,林郁赶紧作揖,“韩堂长,我以后一定注意,在考场上全程保持谨慎的状态,再也不会闭目养神了。”
韩堂长见他脸红的窘样觉得可爱,上前用手摸摸他的脑袋,“这倒不必,你这样表现,正说明你胸有成竹,不必强求自己迎合别人。”
寒暄了许久,说完了林郁的事情之后,韩堂长又开始说韩文杰的事情,第一件就是感谢林二柱前天好好招待了韩文杰一顿的事情。
林郁便问,“原来韩堂长已经知道这事情了,我父亲最近研究出一种新吃食,我便请了韩兄来帮忙尝一尝。”
韩堂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郁一眼,然后认可了林郁的说法,转头去夸赞林二柱。
总的来说,这次拜访还是比较成功的,林郁父子二人婉拒了韩堂长要留他们在书院吃午饭的邀请,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村里以后,可能是自己被韩堂长夸奖了,林二柱到现在还很开心,但是他还是有一丝疑惑,“郁儿,你刚刚为何要说火锅底料是我研发出来的?我都是按照你在书上看见的方子做的。”
林郁便解释,“爹,我当初在书上看见的方子可是缺了最重要的辣椒,如今加了辣椒的火锅底料是我们父子两个试了好多次才试出来的,而且我厨艺不行,主要是你做成的,所以我和韩堂长说火锅底料是你研发出来的也不为过。”
林二柱眼睛一亮,“郁儿,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来我们父子两个也算是这个辣锅火锅底料的研制者了。”
林郁点点头,“嗯,说得没错,当今世上,会做火锅底料的目前就只有您一个人,我当初就和你说了,这东西要是能弄出来,你以后就有自己的生意可以做了,如今火锅底料做成了,下一步就是讨论该如何做生意了。”
林二柱便问,“郁儿,你的意思是想怎么做这生意?咱们是像卖辣椒酱一样卖火锅底料吗?”
林郁摇摇头,“爹,这个火锅底料和辣椒酱不一样,辣椒酱人家吃一口就能买了辣椒自己做出来,但是火锅底料没那么容易试出来,在别人试出来之前,我们可以用这个来开火锅店,把我们林家的名气打出去。”
林二柱没想到林郁直接就想要开店,要知道林家如今钱和店铺都有了,但是却没有想过自己开店,因为就算林松柏也仅仅是给酒楼当过账房,没有自己开店的经验和本事。
“郁儿,我们家里除了你小姑父开了一间小山货铺子,可还没有其他自己开店做生意的人,你突然要开这火锅店,我害怕没人能去管啊,你爹我也没这么大本事。”林二柱将自己的担心说出口。
林郁笑了,“爹,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我们家里面确实没有会开店的人,但是我们可以找人合作啊,我们出火锅底料方子和原材料辣椒,找个懂经营的人负责经营,大家一起分成就行。”
林二柱想了一下林郁的话,觉得还不错,但是又发现一个问题,“你说得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是我们去哪里找合适的人合作呢?难道是你小叔以前的老板李善德?”
“爹,李老板虽然为人还可以,但是我看着他拿了咱们家的辣椒在严江府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将自己的酒楼在府城做大,最后反而干脆就当了辣椒中间商。并不认为他有这个能力将火锅店做大做强。所以我没考虑过他。”林郁否定了林二柱的猜测。
之后继续说自己看好的人,“爹,其实我看好的人是胡伯伯,我参加府试前前后后在胡伯伯的客栈也住了一个多月,基本上了解了胡伯伯的为人,他虽然一直谦虚自己没什么大本事就只能在严江府开间小客栈,但其实,爹,你也看出来了,胡伯伯的客栈是紧靠严江府贡院的最大的一间客栈,不管从大小还是位置都比闻名遐迩的天香楼还好。从这里就能看出胡伯伯不显山不露水,却有几分能耐。这就是连一间小酒楼都保不住的李老板比不了的。”
说了这么一长串话,林郁嘴巴都干了,停下来喝了口水,继续说,“刚刚只是其一,第二,胡伯伯会做人也会看人,刚开始即使对我们无所求,他依然很是客气,不仅是我们,客栈的每一位住客,他都能做到基本的了解和尽善尽美的服务,但凡是住在他那里的考生就没有人不赞他一声好的,之后从友人信中猜到我们就是提供辣椒种子的林家人,他态度变得更加好了,但却一直保持一个度,从未让我们产生过反感,并且成功地使我们将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可以说他在掌握人心,与人交往上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爹,我看出来,胡伯伯是真心与你交好,拿你当兄弟交往,和他合作,我能放心。”林郁终于将所有话都说完了。
林郁已经将原因讲得非常细致,林二柱稍稍想了片刻就全部理解了,他一拍脑袋,“郁儿,你说的没错,你胡伯伯确实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他为人有本事,又仗义,你瞧瞧我这猪脑子,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
林郁笑着说,“我不是想到了吗?那不是和你想到是一样的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胡伯伯这次估计是拿不到辣椒的经营权的,因为曹县令心思很大,选出的商人人选最后是由他来拍板,他肯定是会选那些名气很大的商人,借此将他自己的美名也传播开,胡伯伯即使拿了邀请信也就是去凑个人数而已。”
林二柱看了林郁一眼,“郁儿,那你既然知道你胡伯伯拿不到经营权,为什么还同意我帮他要邀请信?”
“我也仅仅是推论而已,毕竟我们不了解胡伯伯还藏着什么能耐,万一他成功了呢,我能想到的结果,胡伯伯不可能想不到,但是他还是愿意大费周章甚至欠人情去尝试,我很欣赏他的坚持,所以,便想在能力范围内帮帮他。”林郁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真正看重胡伯伯。
林二柱肚子里面没有林郁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是他觉得林郁的决定总归是有道理的,起码到现在为止,少有错漏,所以他愿意相信林郁。
“那么郁儿,那你说到你胡伯伯此次不会拿到经营权,是不是想着他拿不到经营权就会同意和我们的合作,将心思都放在开火锅店上?”林二柱自己推测了林郁说这件事的原因。
林郁竖起大拇指,“爹你说得不错,你此次回去还是先坐船到严江府,我想到时候曹县令的邀请会已经办完了,并且经营权也都分配好了,你先去关心一下胡伯伯,若是他实现了万一的可能拿到了经营权,那你就祝贺他,不要再提合作的事,若是他没拿到,你便请他吃上一顿你亲手做的火锅,然后不用你开口,胡伯伯自然会自己来找你谈这桩合作,我唯一要叮嘱你的是,请吃火锅可以,火锅底料的方子一定不要让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这是我们最大的筹码。”
林二柱表情严肃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