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院试将近,林郁归家之后并没有分心于杂务,而是专心在家读书备考,直到院试公告下来。
因为严江府的府试是在自己的府城举行,所以一切准备都是由府衙操办的,院试的一应花销也全部是是由严江府衙出钱的,除此之外,主考官学政大人来严江府主持院试时,府衙还得专门给学政大人和他带来的那些督学们送银子,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出差补贴。
林二柱派了随从天天盯着府衙出没出公告,所以公告一出来,林郁就及时知晓了,并且准备早早就去把名报了。
林郁也没约别人,自己就去府衙把这事情给办了,可能是去得早的原因,林郁也没见着什么熟面孔,排队的时候还专门左右看了,发现院试报名的人里面平均年纪果然又上去了许多,甚至还看见了几个头发花白的老童生,心下一阵唏嘘。
领到了院试的考牌之后,林郁又回到家里面恢复了备考状态,家里人也一般不会来打扰他,吃饭都是薛氏给他送到书房的。
这一日,林郁正在研究一篇策论,门房过来敲门说有位姓苏的公子来拜访,林郁想了一下,应该是之前府试时认识的苏记先了。便放下手中的文章,去正厅迎接他。
快步走去正厅,来人果然是苏记先,他已经坐在椅子上饮茶了,林郁赶紧上前,“苏兄,好久不见。”
苏记先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说道,“确实,府试之后也有一年多时间了。我听闻林贤弟去了白鹿洞书院求学,真是恭喜你了。”
林郁谦虚道,“苏兄快请坐,我能去白鹿洞书院也是机缘巧合,不过在那里学习了一年多,确实觉得自己长进颇多,不知苏兄这一年多在哪里求学?”
苏记先笑着说,“我倒是没有外出寻书院读书,而是通过别人的介绍去了成阳府跟着一位举人学习了一年多。”
“那也不错,想来,今次的院试苏兄是胸有成竹了。”林郁客气恭维。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定是考不过林贤弟的,此次大家可都是盼着你再得个案首,到时候可就是‘小三元’了,定是能鼓舞我们一众寒门学子的志气。”虽说林郁入读了白鹿洞书院,但是苏记先还是将他划分到寒门一个战线的,真心希望林郁能考个好成绩。
林郁只能说,“苏兄谬赞了,不知苏兄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总不会就是为了来夸我两句吧,林郁心想。
苏记先小声道,“还有几日便是院试了,我这边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有位先前在成阳府参与院试出卷的督学大人明日要在训江书肆举办一场私人讲学,说不准会说到院试试题。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凑巧得了两个名额,想着你或许有兴趣,便寻上门找你来了。”
林郁一听他这话就觉得这讲学不靠谱。怕不是个骗钱的,所以便说,“苏兄,这督学大人不来严江府负责院试的事务,反而来开讲学,好像没什么道理啊,我再多问一句,这个讲学是不是要收不少银子?”
苏记先点点头,“确实价格不菲,要五十两银子一个名额,加起来就卖二十个名额。不过我的消息来源还算可靠,这人以前在成阳府学政衙门任职。应该不是骗人的吧。”
林郁扶额,“苏兄,听我一句,这讲学我们还是不要去了,不管他是不是骗人的,我们若是去了都不是好事,退一步,他是骗子,我们也就损失点银两,万一要是碰巧,他说中考题了,我们听见了,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被学政大人知晓,可是会被判为舞弊的,那是重罪。”
一听林郁将此事上升为‘科举舞弊’的高度,苏记先神情严肃起来,“你这么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这事好像是有点古怪,那要么我们就不去了?”说是这么说,心里面还是痒痒,林郁说的也只是种可能,万一那讲学讲到了院试考题,并且没被学政大人知道呢,那这五十两花得可就太值了。
林郁见苏记先那副表情,便知道他心口不一,说不准明天会自己一个人去碰运气。
这可千万不行,苏记先和自己来往的事情估计不少人都知道,万一事情如自己所说,是别人给寒门子弟下的套,事发了,自己也脱不了身。
而且就算扯不到自己身上,这苏记先为人热情,素来对自己都不错,眼看着他中套也不够义气,林郁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决定拦他这一次。
“苏兄,我再说一次,你明日千万不要去这个讲学,你应当知道现在寒门和世家之间关系紧张,才五十两银子就能得了院试考题,这种事情一听就是给像你这样的人下的套。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林郁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非常严肃,想让苏记先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
苏记先知道被林郁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他倒是没气恼,而是红着脸说道,“林贤弟慧眼,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不过此事真的会如你所说那么严重?”
林郁点头,“就是这么严重,你定要将我的话放在心上,院试之前这些时间,你就留在家里闭门读书,不要再见客了。我害怕万一真的向我猜测那样,这事情还会有后招。”
苏记先心事满满地走了,林郁也有些纠结,若是以前,他可能也不会如此阴谋论,但自从师父同他讲了一些朝廷上的纠葛之后,他总是习惯遇事多揣摩,何况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古怪。
林郁思索了半天,提笔写了一封信,将此事记录下来,然后将信封好,叫来小厮让他去一趟衙门交给韩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