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劲觉得,韦恩有问题。不单单是某些时候突然出现的违和感,就看显而易见的buff,也足够说明事情不对。
无论表面上多慌,韦恩的debuff列表也没有任何关于情绪的负面显示。也就是说,即使面临生命危险,他其实也完全不带怕的,只是装作自己很虚。
感觉起来,他不像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有钱人家少爷,反而更像从危险的区域退役下来的特种兵。
再看看不被打就不高兴、被打了就算下颚骨裂也开心得咯咯笑的小丑,还有把一个黑帮整得跟训练有素的军队似的贝恩……其实哥谭人画风就那样吧,大概不算奇怪。
岔劲瞅一眼被小丑脸上白色粉底抹出一片白的沥青桥面,再次抬头看向对岸哥谭市的商务楼,吃瓜尽兴了的雇佣兵丧钟早溜了。
无论如何,加西亚这个身份已经不干净了。
“……那里有什么吗?”韦恩奇怪地问,倒是挺自来熟的。
“呆死赵,雇佣兵。”岔劲闷闷不乐地回答。
他跟这个人没什么交集,就算雇佣兵把“加西亚变身苍云”的事传遍世界,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比“一起吃了一次瓜”更深。
但初来乍到就折损一个身份实在有些亏。
哼,哥谭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韦恩不让他赔钱的话,那么上面一句话就加一个后缀,“除了韦恩”。
“……丧钟?”仅仅是一瞬间,岔劲感觉到韦恩的气势一凛,然而片刻就消失无踪,他转过头去,只看得到土豪一副后怕的样子,轻轻拍着胸口,松一口气,“还好他只是在看着。”
据说雇佣兵丧钟打谁谁死,不过只会在有钱可拿时行动来着。
岔劲不是很在意,但还是决定随便问一句。
“你见过我吗?”苍云军问。
他总觉得自己在韦恩眼中侵略性十足,是个完全不能放心的家伙。天知道岔劲已经好几十年没用这张原来的脸了,初见的人先入为主也不带这样的。
“啊?我?”中年人很是惊讶,莫名其妙地用手指指自己,无辜地看向岔劲,“我可都不认识你啊,先生!”
反应很正常,非常合乎情理。
对于奇怪的哥谭来说,不奇怪的反应才是真正的奇怪。
韦恩一定见过自己。岔劲想。
他最近一次用本来面目是二十三年前,那时候他的家被炸了,于是神行去南极杀了罪魁祸首法老王。
如果是那时候的话……韦恩还只是个十五岁的青葱少年,唯一能看见岔劲的机会还是在南极洲。如果当初富家小子离家出走到南极洲玩儿……有可能吗?
他会是那个苟在法老王监控室,只露出血条的人吗?
不大可能,但是对于奇怪的哥谭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暂且先对号入座吧。
“那时候……我心情不大好,平时不会那样,”岔劲是真的怕土豪找自己赔损坏的车钱和二十多年前的精神损失费,他尽量平静地看向比自己高一丢丢的有钱人,没有装备武器的状态让他的威慑力小了些,“一个正式的见面,我是岔劲。”
土豪好半天都没做出反应。
“我……”韦恩脸上挂着商业假笑,看不出半点心虚,好像是真的有些无奈且尴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查……差轻。”
一来就念错了呢。
无论韦恩是不是真的见过岔劲,真相并不重要,岔劲也不在乎。
反正没人知道南极洲那事儿是他干的。
苍云军看向桥头,大都会警察在确认情况安全后立刻离开作为掩体的车子,颠颠地跑过来,虽然在穿过之前被“雪茄”炸塌一半的桥面部位时遇到了些困难,但是他们依旧成功通过了它。
在警察后方,一个拿着话筒的漂亮女士偷摸摸跟在警察们屁股后头往这边跑,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目测比岔劲矮上那么一点儿。
——是记者。
岔劲知道他们的工作,也因此,他停止了装备上刀盾直接飞走的动作,乖乖等在了原地。
“你似乎对记者很是宽容,岔劲?”韦恩若无其事地问,也许是察觉岔劲的不在乎,这次没有掩饰自己敏锐的观察力。
在周围小丑帮成员的哀嚎中,这么提问有些淡定过了头,但这才是哥谭人的画风。
“有过经历。”岔劲回答。
他的确接受过采访。
“哦?我不记得有什么报社报道过……”韦恩似乎闲着无聊,试图抓岔劲跟他聊天,“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闻言,岔劲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在二战中,他是军队的先锋与精神领袖,他能打架的机会几乎和在大唐那会儿一样多。后来史蒂夫成了超级士兵,巴基也经历了强化,他们和队友到处突袭九头蛇据点,偶尔还会接受一些采访,上头的人会拿这些黑白录像去鼓舞饱受战争恐吓的人们,让他们安心买国券。
这么说有些不厚道,但那场战争期间是岔劲有生以来过得最愉快的时光,不被困在游戏里努力想办法逃出去,不生活在一个只有自己发觉不对劲的世界,他有一个正直靠谱的上司、一群能交付后背的伙伴、一个什么都能研究一手的好友、一堆略微棘手的敌人,一切都紧张刺激又愉快。
他有点想念红骷髅的光头了。
苍云军久违地勾起一个小小的笑。
“大约四十年代吧。”他回答。
韦恩似乎是接收到了足够的信息量,暂时没有再问。
在别人过来以前,岔劲默默抬起左手,把右手尖锐的金属指尖部分戳进左手臂一个小伤口,抠出陷在肌肉里边的一颗子弹,混着血随便扔在地上。
他稍微中了点枪,毕竟好久没打架了。
反正血条没怎么掉。
“叮”地一声,带血的金棕色子弹与路面发生撞击,弹起来一些,又落回去,滚过几圈,不动了。
即便不特地打坐,在脱离战斗后岔劲也会自动回血。他可不想让那颗子弹长在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