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如絮,万家灯火接连着亮起一片霓虹,正值下班高峰期,络绎不绝的车子将道路堵出一条望不见尾巴的长龙。
人行道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成群的站在路口处,绿灯一放行便急忙忙的走向对面。苏容被余悦赶下车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此时站在远处,裹着厚围巾,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脸颊被寒风刮得红彤彤的。
余悦做事向来任性,只是苏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对象是苏容,她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人赶下车。
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今天天很冷,更让她生出一股委屈之情。
或许是余悦觉得苏容有的是办法回家。
只是不凑巧,苏容的手机电量只剩百分之一,她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自动关机了,她的书包还在车上,身无分文又没有手机的她只能在街道上徘徊,企图等一辆有缘车。
寒风簌簌,细雪飘落在她的头发上,鼻腔间的堵意令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回忆起车上的争执和被赶下车后受到的苦,苏容不由得红了眼眶。
漫无目的的路程也该有个终点,公交站牌处立着的站牌上陈列着线路途径的站点,苏容连数了几条线路,才看到东氏一中高中部的站点,她吸了吸鼻子,在风衣口袋里摸了几下也没有摸出钱。
苏容垂下眼眸,将站牌前的位置让给后边要看的人,找了个角落的地方,手指点着左手手腕上戴着的手链,眼神怔怔地勾勒着上边的线条样式。
“曼曼。”身后如有一道男声。
苏容仿若未闻,一动不动。
“曼曼,这里!”清亮的男声再度传来。
苏容动作缓慢的转过头去,像是放慢了八倍速的树懒‘闪电’一样,动作僵硬又缓慢的抬起头。
昏暗的灯光下,隔着一条非机动车道,他撑着一把伞站在人群中向她挥手,目光焦急又怜惜。“你站那别动,我过来。”
她的身后车辆不绝,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嘈杂又刺耳,伴随着行人的说话声,细细碎碎的杂音里,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一片雪花轻轻的落到肩头,她像是如释重负的勾了勾唇角。
“你来了啊。”
宋有撑着伞向她走来,每一步都在她的心头踩出一块轻缓地节拍,送来安神的清香。
直到那把遮挡风雪的伞遮到她的头上,两人在一把伞的空间之下,他伸手拨开她的刘海,白净的脸上被冻的通红,唇色苍白,目光疲惫又委屈,他不由自主的揽住她的肩头,小声地说:“对不起,我刚才走错到对面那个公交车站了。”
苏容回抱住他,头抵在他的胸前,吸了下鼻子,鼻塞头昏,嗓音微哑:“你怎么找过来的。”
宋有身体僵了一下,沉默几息,语气有些古怪的说:“就是路过,然后碰到了。”
他的话里纰漏太明显,苏容却没反应过来,将信就信,宋有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声音温柔:“回家吧。”
“我想回自己家。”
“好。”
搂着她离开公交车站时,宋有脚步很慢,左右环看一圈,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略有些疑惑的带着苏容向和司机约好的停车处走,两人背影在路灯中拉出长长的倒影,相偎相依,身后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慢慢的现出一个火红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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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气驱走寒气,解下外套围巾,苏容靠在床头,慢条斯理的喝着热气氤氲的姜茶。
一碗姜茶灌进肚子里,她将碗放回床头柜的托盘上,里头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空碗,是宋有喝过放下的。此时看她喝完,宋有便从床沿上起来,苏容顺势往下躺回床上,他为她掖好被子,就端着托盘下楼安置,关门声响起那一刻,苏容的眼睛应声而睁开。
她木木的盯着天花板,从床头柜上摸来刚充上电的手机,开机后滴声不断,未接来电长长一段,苏胜和宋有打的最多,她向下划拉几下,没有看到余悦的来电记录,眸光一黯,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直至熄屏休眠,她才慢慢的划开桌面,拨通苏胜的手机。
“喂。”苏胜接的很快,几乎是电话刚拨通他就接起,应当是一直在等她的电话,听到熟悉的声音的时候,苏容的眼眶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低落的情绪如同一壶满了的陈酒,满满的溢出又酸又苦的滋味,遍布周身,压抑不住的委屈夹杂着细碎的哭声:“爸爸。”
“我讨厌她。”
莫名其妙的争执,赶她下车时的不留情面,一通电话都没有的绝情,零零总总汇到心头,也只换来孩子气的一句:“她根本不疼我。”
与此同时,宋有在李阿姨的百般挽留下决定暂住一晚,他原本是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只是在看到空无一人地楼梯口时,他还是决定留下。给宋呈拨完拨完电话后,回到客厅就看到李阿姨在厨房里忙碌,听到声响回头,“晚饭还要二十分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