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见陆旻这才慢悠悠赶来,心里积的火便登时如点了炮竹一般,不觉哼了一声,朝他一瞪!
这他娘的小白脸儿!正事不帮,还想占他大哥便宜!
哼!
他此刻尚未发觉,他已然迁怒到忘了分明是陆旻救了他大哥,还接连救了两次,全然将陆旻当成了登徒子似的歹人。
不怀好意!
他瞪他做甚?
嘿!
陆旻摸不准这谢家二郎的心思,但危机关头,也只得暂按下心头疑惑,紧了紧手中刀柄,上前同谢泓一道,专注对峙起面前刺客来。
这刺客身手极佳,又兼经验老道,他观其刀法,似乎更胜苏答。
更何况,此人善用暗器。
他尚不能知晓那暗器是否淬了毒。
啧。
劲敌。
怕是一场硬仗。
想到这儿,他不觉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
夜风渐起,月上梢头,霜白月色间,那刺客高立于桥墩之上,幂篱遮面,身形劲瘦,漫不经心,似一只慵懒的白虎,轻轻甩了甩刀尖。
教人摸不透他的意图。
陆旻同谢泓不禁额角渗出了几分冷汗,神色紧张地盯紧那刺客手中动作。
“咕咚。”
警惕间,不知是谁,喉头微动,咽下一口血沫。
“飒飒——”
夜风忽起,吹拂过街面梧桐。
那刺客此刻却视线一扫,飘忽地转向手中刀柄。
就是现在!
陆旻身形暴起!率先发难!
长刀甩过圆月般的弧线!雪色一闪!湛然如流水般,蓄势已满!朝那刺客当头劈下!
梅影刀·落手势·画檐香残!
“慢——”熟料就在此刻,谢深倏然大喝!
靠!
那刺客猝然回神,刀鞘横扫,便他腰间猛劈而来!
陆旻眼见得手,却只得中途横刀,刀背迎面撞去,抵住刺客!全力一格!
“砰!”
两刀相撞!陆旻上臂格得一麻!
他娘的!这熟悉的触感!
他心底不觉恼火,双臂用力,“唰”地撞开刺客,刀锋一转,又如猛虎下山般,朝刺客横劈而去!
“谢公子!”
“你又有何事!!”
他一边勉力招架着刺客,一边终于忍不住地开口,朝谢深忿忿抱怨。
“朱校又跑了!”熟料谢深身影已迅速闪上桥,只来得及随口一答,便立即抽身,朝朱校追去!
那朱校离他不远,见状,迅速转身,加快脚步欲逃。
“靠!这小人!”一旁的谢泓也不禁“蹭”地怒火上头,当即便按耐不住,提剑便追!
今夜这般折腾,可不就是为了这小人吗!
陆旻顿时心底也急,熟料那刺客乍听谢深这么一喊,当即便弃下他,也跟着转身朝谢深和朱校奔去!
“谢二郎!你拦住他!”陆旻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敬称不敬称,张口便朝谢泓大喊!
谢泓本就奔在他与那刺客前头,这下闻言,当即便回身,雪色剑影一扫,汹汹而去!那刺客措手不及!正欲避身,熟料谢泓探手入怀,骤然掏出了什么东西,朝他口鼻撒去!
刺客:“!!!”
蓬莱香!
他方欲轻功纵跳,却忽见那团粉色的雾尘后,谢泓雪亮剑气似长箭般闪现,破万钧雷霆!直直朝他腰腹刺来!
障眼法!
他心底警铃大作,却听身后呼呼风啸,陆旻长刀已至!
啧!不好!
腹背受敌!他来不及多想,便当机立断!骤然谢泓剑影撞去!
谢泓:“!!!”
他年纪尚轻,少有对阵经验,这下乍见这人倏地一下,忽向他剑下闪来,他猝不及防,一时间有些一愣!
电光火石刹那,只听陆旻朝他大吼一声:
“莫要管他!”
谢泓当即便重握手中剑柄,剑气吞鲸,长虹贯日般,继续朝那人腰腹猛刺而去!
“嗤——”
锋利的剑锋划破衣物,于腰侧留下一道不浅血痕,刺客终于“唔”地闷哼一声,驻刀弯腰。
心底却不觉暗自庆幸。
呼,还好。
方才,他拼了全力,才于谢泓剑气刺来瞬间,偏身躲过那致命一击,同时巧使暗力,方才于二人联手、腹背受敌之下侥幸逃脱。
这伤还算轻。
啧,这两小子。
年纪轻轻,伤人却他娘的忒疼!
他心底虽暗自腹诽,却未及片刻,便捂着腰间剑痕,迅速起身,调整状态,双手重新握上刀柄,一时间,煞气四溢!
谢泓见这人调整得如此之快,当下便一惊,不敢放下心中警惕,又捏紧了手中剑柄,重新蓄势待发了起来。
二人对峙,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陆旻终赶到。
他拍拍谢泓肩膀,语气却听着有些许奇怪:
“谢二郎!”
“干什么?作甚?”谢泓猛得剑尖一甩,像只呲了爪子的猫儿似的,迅速对准他。
叫他“谢二郎”,却叫他大哥“谢公子”?
单从这称呼上讲,这人忒不怀好意。
哼。
那刺客见二人似有龃龉,便肌肉紧绷,蠢蠢欲动了起来。
陆旻忙长刀一横,拨开谢泓的细剑,刀尖直指那刺客:
“你速去帮谢公子!谢公子不通武艺,对上朱校,恐吃了亏。至于这刺客……”
他说道这儿,语气微微一顿:
“这刺客受了伤,陆某来对付便好。”
“谢二郎,且速速去帮谢公子。”
谢泓乍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狐疑地挑了挑眉。
他欲做甚?
他之前在玉盈楼,便与这人大打出手,针锋相对了一场,对此人尚有疑心,但还是架不住年纪尚轻,心思单纯,陆旻这番坦然言辞,堂堂正正,他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奇怪,发现不了有何不妥之处。
他只觉这人态度变得太快,但还是架不住心底担忧,乖乖收了剑,疑惑地朝陆旻和那刺客看了两眼,这才转身下桥,朝谢深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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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旻见谢泓下了桥,直至拐进街边一牌坊内,走远了,方才叹了口气,放下心来,眸光转向那刺客,神色透露出些许复杂。
方才,谢泓的剑气击中这人时,这人终是哼地出了声,声音听着还忒熟悉。
唉。
不及地面,桥面上风大,吹得他袖袍鼓动,衣衫猎猎,身上一阵阵地发寒;好在这桥面上点了数盏明灯,还算亮敞,明月相照间,他眺望远处万家灯火,心里这才好受了许。
眼前这刺客的身份,他心底已有推测。
他收了神,便打算放下手中长刀,好好同这人谈一谈,熟料这刺客竟刀背一甩!携着煞气,雷霆贯顶般,气势汹汹朝他扑来!
嘿!
还他娘的跟他装上瘾了!
陆旻气得“砰”地一声扔下长刀,掼在地上,气呼呼地骤然抬起双臂,闭上双眼,一副全然放弃了抵抗的样子,任他抡刀直直地朝身上砍!
果然!
那人刀风扫过他面堂,竟骤然一停!随即失了力似的,哗地一下,突然放下了。
就是现在!
陆旻倏然双眸一睁,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猛地扑向那人!扭住那人胳膊!将那人牢牢按倒在地!
!!!
那人霎时间未在意,教他骤一得手,便拼了劲儿似的死命挣扎,熟料陆旻此刻却“唉”地一声,低叹了口气。
忽冷不丁道:
“爹。”
那人忽就不动了。
“你不解释解释吗?”
……
良久,陆瑛才哼哼地出了声:
“哼。”
“解释个屁呀!”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