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孙太后豁地站起,睁圆了眼睛,用扇子猛敲石桌,“钱梁二位主事,打断腿?扔到浣衣局?那不是要他们死?”
雅珍长公主一看这情势,便知太后已经上了头,也不好太明显去阻止,只得旁敲侧击。
“处罚总有原因吧,何总管再跋扈,也要师出有名。”
徐超喜委委屈屈:“昨日何总管召集早会,钱梁二位主事恰好去给太后办事,未能及时赴会,今日何总管不听二位主事解释,甚至口出狂言,说不管替谁办事,她何总管想见谁,谁就要第一时间到,就把二位主事给办了……太后,这分明是冲着您来的啊!”
“贱婢,她反了!”
啪一声,扇子敲在石桌上,已经断了。扇面上的丝绸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撕扯,顿时就裂开。
“她一个总管,算老几,还想见谁就见谁,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
哪知雅珍长公主小手一拍,咯咯笑起来:“二位主事真打断腿了?”
徐超喜:“奴才不敢撒谎,打得血肉模糊,送到浣衣局去了。都惧怕何总管的威势,无人敢去给他们上药,只怕……只怕时日无多了,呜呜呜。”
孙太后心头火起,又要开骂,被雅珍长公主按住。又见长公主递过来一个眼神,突然想起之前她说的话,孙太后渐渐平静下来,缓缓地坐了回去。
雅珍长公主道:“那还是治伤要紧。徐公公你赶紧去找太医给二位诊治,就说是本宫的意思,无人敢说闲话。”
徐超喜一愣,他来告状,也不是为了替那两人治病啊。那两人已成弃子,不过是拿来刺激一下太后,刺激完是死是活,他其实并不很在意。
“那何总管还说,要在内宫司门口设公告栏,张贴羞辱奴才们的文章。这简直不把太后放在眼里,皇宫里何时出过这样荒唐的事啊。”
雅珍长公主是何许人也。你指望她来主持公道?做梦吧,雅珍长公主没有公道可言,只在乎爽不爽。
她觉得这事儿爽极了,公告羞辱,她还没见过呢,恨不得亲自去张贴才好。
凡是阻止她爽的,都是拦路虎。
“的确荒唐。本宫都听不下去了。徐公公你赶紧找太医去,本宫去长信宫走一趟,会一会这个何元菱。”
徐超喜这下才觉得达到目的。
前日里雅珍长公主被何元菱关在长信宫里头,又惹了皇帝不高兴,还赏了她一张龙榻。
这皇帝坐的龙榻,谁敢坐啊?“赏”这个字,不过讽刺罢了。听说长公主回府之后,专门设了一间雅房,供着这龙榻。
只怕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扎心。
呵呵,何元菱,这下你该碰到对手了。
当然徐超喜一贯的表里不一,脸上还是很悲愤的。一边走,一边还感恩戴德,表示要为太后肝脑涂地。听得太后感动不已,狠狠地目送了一程。
“你去也好,替哀家好好惩治这贱婢。你出马,哀家放心。”
孙太后知道长公主不是省油的灯,她愿意出面去收拾何元菱,自然比自己出面收拾要体面。
哪知雅珍长公主道:“儿臣还是头一次发现,母后身边都是一群废物?”
“嗯?”
“这徐超喜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就是来母后这儿挑拨离间了。何元菱初初上任,正是立威的时候,他们自己拿大,不敬在先,受了惩罚又企图把母后拖下水,是想让母后和皇帝离心离德。实在居心险恶。”
被雅珍长公主一说,孙太后顿时一身冷汗。
她是不待见秦栩君,心里总惦记着要和程博简在一起,但眼下程博简处境不佳,还不是跟皇帝翻脸的时候,的确犯不上为了几个太监,把彼此的面具扯开。
“母后你可要小心他们,今日能借您的势杀人,往日里不知道顶你的名头办了多少龌龊事。”
孙太后也不甘心:“按你这么说,哀家还得吃这哑巴亏?”
“哟,母后你这吃了什么亏?这几人跟您有何干系?儿臣去替您跑一趟,啐她几句,让她心里也敬着您这个太后。何总管聪明人,一点就通。”
孙太后还在嘟囔:“让哀家膈应,哀家也要让她膈应。连翘,再把淑妃叫来上点儿眼药。”
“别上狠了,再搭一个淑妃进去。”
雅珍长公主咯咯笑着,长信宫找何元菱去了,打算给她教点独门秘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