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珍长公主这才脸色稍愉,却也不动声色地问:“孟美人家中是……”
“家父是安西总兵孟三斗。”
“原来是孟总兵府上。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孟月娥一喜:“长公主认识家父?”
“不认识。”
何元菱差点笑出声来。孟月娥到底年轻天真,哪里知道这些皇家贵族们的场面话最是当不得真。
不过她也怕孟月娥尴尬,还是赶紧把话题扯开了,拉着孟月娥走到一边,不去盯着长公主补妆。
终究孟月娥性子开朗,几句话一说,便将尴尬丢开去,低声道:“原来长公主生得这般好看。一到京城,好看的姑娘可真多。”
这话却叫雅珍长公主听见了,在镜前笑着大声道:“孟美人不用妄自菲薄,你也很好看。我这皇帝弟弟的后宫嫔妃,比你好看的也没几个了。”
一说后宫,孟美人倒想起自己的职责来了。
“皇上是不是特别勤政,后宫嫔妃们都说,很少能见着皇上的面。”
其实她想问,为什么皇上不召幸嫔妃啊?但她毕竟不是长公主,没那么直接。
这个……真是早晚要直面的重大任务啊。
何元菱道:“皇上是很忙,白天上朝、和朝臣们议事,常常连用膳时间都错过。晚上又有好多折子要批阅,想是暂时顾不上后宫。”
“哦……”孟美人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关切地道,“跟皇上讲,一定要保重龙体,也切莫太拼了。”
补完妆,二人从锦宁宫出来,孟月娥一直送到了宫门外。
一直走到孟月娥听不见了,雅珍长公主才悠悠地说道:“后宫的女人们啊,都快渴死了。”
何元菱心中一动,想到自己那个艰巨的任务。
这等床笫之事,谁还能比眼前这位长公主更有经验?
“长公主,卑职有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雅珍长公主拍手:“快说快说,本宫最喜欢难以启齿的问题。”
何元菱扶额。长公主的字典里没有“矜持”二字啊。
“皇上至今不召幸嫔妃,卑职身为内务总管,是否应该加以提醒?或者说,怎样提醒才能不着痕迹?”
这个问题有点出乎雅珍长公主的意料。
她想了想,道:“当然有必要提醒。不过,你首先得搞清楚,皇帝是不能,还是不愿。若是不能,你的提醒就等于是羞辱,小心惹祸上身。”
这话真是掏心掏肺啊,和先帝们讲得一模一样。何元菱差点感动哭了。
“可卑职如何才能搞清楚呢?好难。”
长公主立刻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身为内务总管,最接近皇帝。当然是你以身相试。”
“这不行!”何元菱顿时脸红,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长公主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成为皇帝第一个女人,你还是很赚的。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虽然脸红,但何元菱也很说得出口:“卑职不会一辈子呆在宫里,年纪大了自然要出去。卑职只想成为夫君的第一个女人。”
“呵……”长公主一声讪笑,“本宫还没见过哪个十六岁以上的男人,是把第一次留给新婚妻子的。”
这话何元菱不同意:“长公主殿下来往的都是富贵人家,这些贵族子弟从小珠翠环绕,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但民间不同,民间有很多好男人,他们尊重感情,与妻子相濡以沫。”
“是吗?”长公主见何元菱说得认真,不由半信半疑。
何元菱很肯定地点头:“是的,卑职在民间遇见过数位有情有义的年轻男子,他们和醉生梦死的贵族不一样。”
比如宁死也要为张家姑娘翻案的周向文,比如视众多追随者如无物、一心为民的束俊才。
雅珍长公主不由得信了:“如此说来,倒叫人期待了。本宫思慕的那个男子,亦是民间穷苦人家出身,为人正直,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
何元菱哪知她们说的其实就是同一个人。想起雅珍长公主进宫面圣,为的就是寻求和离,便问:“今日.你与皇上商议得如何?”
“皇上同意了,我回府就与驸马谈和离,他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见她满脸皆是对新生活的憧憬,何元菱也真心替她高兴:“祝长公主殿下早日和您思慕之人在一起。”
长公主抿嘴一笑,竟有几分难得的羞涩。
“就冲你这份诚意,今日本宫就教你几招,让你知道皇帝究竟是不能、还是不愿。”
说着,凑到何元菱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何元菱越听越脸红,好心疼自己的耳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