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弟弟出生的时候,正是葵花开得最旺的时候。
想到这段,何元菱心中一抖,还好自己生得早了一点点,要是再晚点,只怕就要叫何元蟹了。
何家很穷,几亩桑田种得很是辛苦,税都交到了两年后。
这都怪现任皇帝不是个东西。据说这个弘晖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都不止,皇宫里实在住不下,正忙着扩建。
但是大靖朝内忧外患,边疆也是连年战事,实在拿不出钱修皇宫,朝廷就想了个法子,预征税。
预征两年不够,还可以预征三年嘛,反正,征税是解决困境的最有效途径。
想明白了这个家的处境、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何元菱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晓得了,作死没用的,要好好过。”
奶奶一脸欣慰,差点掉下泪来。
第二日,何元菱能下床了,绕着何家屋子转了一圈。
三间屋子又大又敞亮,瞧得出何家当年根基不差。东边和中间两间,隔开住人,这点也比寻常农家要讲究。中屋里放着一台破旧的纺车。
西屋前半间是灶头,后半间有个矮墙,看上去以前应该是猪圈,但现在何家条件不好,大概是养不起猪了。
院子里搭着一个鸡棚,门前是一大片晒场,算是江南农舍的基本配置。
但问题是,墙上已经没有完整的墙皮,地上也坑坑洼洼,最要命的是屋顶,好几个地方瓦都盖不住了,漏出各种缝隙。
晚上躺床上,还能美美地数星星。
这要遇到下雨,实在难以想象这窘境。
何元菱是最怕穷的,偏偏这何家却是真穷。
她也是和弟弟聊过之后才知道,为了给原主救命,家里仅剩的几亩桑田已低价租了出去,总算换了些租金才凑齐了原主的药钱。
所以五年之内,田地上的收入也是不要指望了。这日子不找些副业,是根本过不下去。
于是她学着奶奶的样子,把纺车搬到院子里,也吱吱哑哑地纺着,想着多织些粗布,也能去集市上换几个钱。
突然,院门被踢开,冲进来一个……
奶奶!
只见何奶奶怒气冲冲,嘴里嚷嚷着:“扁担呢,扁担呢,打死那个小赤佬!”
哇塞,我奶奶脾气这么火爆,完全不像灯下缝衣服时的慈祥啊。
何元葵抱着比他还高的扁担,从屋子里跑出来。
“奶奶要打谁?”
“隔壁顾三狗,这小赤佬又追咱们家的鸡,你说要不要打!”
“要!”何元葵大叫着,将扁担递给奶奶。
这顾三狗太不是东西,上回追了何家的鸡,吓得母鸡两天没下蛋,公鸡三天没打鸣。这回绝不放过他。
冲到门口,见何元菱还傻愣愣地站着,何元葵一把拽住她的手往外拉。
“打架不能吃亏哒!”
“哦!”何元菱应着,跟何元葵一起出门
出门时还顺手抄了一根晾衣叉,以备不时之需。
跑到门口晒场上,被撵得七零八落的公鸡母鸡们,正探头探脑地往回走。
传说中的顾三狗却不见踪影。
“小赤佬呢?”
江南骂人话,倒是古今皆同,何元菱立刻就学会了。
何元葵大叫:“一定是心虚躲回家去了,走,打到他家去。”
于是祖孙三人,拎着扁担和晾衣叉,冲到了隔壁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