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死。”
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中,奚幼琳咬牙说了一句:“卫真灼。你别哭了。”
“我、我送你去医院……”卫真灼吸了吸鼻子,吃力地扶着她站了起来:“对不起,我……”
“别对不起对不起。”奚幼琳“啧”了一声,忍痛站稳后别开脸说道:“……又不是你推的,是我自己没注意。你别哭了——哎你有什么毛病啊,别哭了!”
“……”这不耐烦的态度太过真实,一下就让卫真灼回归了清醒。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得体,便瞬间就开始感到一阵迟来的羞耻。
可她到底还是心里感到愧疚——奚幼琳从来都是得体且优雅的,即便偶有任性,却也到底还在符合她身份的范围内。卫真灼从没见过她狼狈,也没见过她受伤,因此眼下她便格外内疚:但凡她清醒一点、但凡她克制一点,事情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她从不曾说过,但她心里确实是半点都不愿意看见奚幼琳受伤。奚幼琳总是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这些。
这样想着她便回家拿了点钱,随后半扶半抱着奚幼琳下电梯上了出租车。
“嘶……”奚幼琳在后座坐下后,便倒抽一口气握住了自己的右腿,将裙摆掀起一些观看情况。
卫真灼也跟着凑上来看,于是便一眼看见了奚幼琳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淤痕和伤口。
她眼底闪过了些歉疚,默默地又退了回去。
奚幼琳在一旁看得好笑,指尖一松放下裙摆,冷哼一声:“怎么,没想到你还意外地挺关心我啊?”
卫真灼别开了脸,没有回话。
这可不妨碍奚幼琳继续调侃:“你刚刚哭得挺伤心啊,要纸吗?我给你张纸擦擦吧。”
她说着就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按在卫真灼侧脸上:“不是说要和我说话吗?还让我理理你?我理你了,你怎么不理我?”
“……”卫真灼的耳尖此刻已经红了,她接过奚幼琳按在她脸上的纸,淡声答道:“什么?我说过那样的话吗?”
“……”
奚幼琳没想到她还会来这一出,但仔细想想,这种逃避姿态还真确实就是卫真灼的做派。和她果然不能说弯话,必须直来直往。
于是奚幼琳忍着腿上的疼痛动了动,伸手扳住了卫真灼微烫的脸。
“卫真灼。”她微眯着眼,心情看起来意外地还不错:“你为什么哭啊?”
卫真灼自然不会回答,她只是动了动企图挣脱奚幼琳的手,却发觉自己实在没什么力气。
“你又不说话了?”奚幼琳蹙起眉,看起来又像是要不高兴。
“我没有哭。”卫真灼立刻回答。
“嘁。”奚幼琳嗤一声就笑了,随后忍不住愈演愈烈,大笑了好半天。
卫真灼感到很尴尬,却又不好说。她担心奚幼琳又会生气——这倒并不是因为她怕奚幼琳,只是因为她不想再看见奚幼琳因为冲动而受伤了。
这样想着,卫真灼就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反驳。
两人间气氛怪怪的,却所幸并不是像先前一样紧绷。有了卫真灼那一哭,奚幼琳好像对一切问题都选择了既往不咎,一改前态,看起来心情大好。
医院距离卫真灼家还挺近,不到五分钟,车便停在了市立第一医院的门诊部入口前。
卫真灼付过了钱,就扶着奚幼琳的腰把她半抱下了出租。
虽说被贴心照顾的感觉很好,但毕竟对方是卫真灼,奚幼琳被她这样抱在怀里,就难免感到有些怪。更何况卫真灼此刻还发着低烧,怀抱的温度都在盛夏的午后显得分外炙热。
于是两人这样贴着走了没几步,奚幼琳就咳了两声,伸手推着卫真灼胸口把她推远了点。
“别靠我那么近。”奚幼琳故作镇定,语调缓慢:“很热。”
卫真灼蹙了蹙眉,仍旧扶着她肩:“可你腿伤了……”
“我还能走,我没残废。”奚幼琳为了证明自己,不惜忍痛强行走出了几步。
“……”卫真灼看着她明显趔趄的步态,最终张了张唇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
好在奚幼琳这次的问题确实不大。两人按着程序挂号看诊,在得知奚幼琳的腿确实没断也没裂之后,卫真灼就明显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