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个感觉……并不赖。
燕不竞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喊玉留音师父,但没想到真喊了也就喊了,并不是那么难以企口。
“恩。”玉留音淡淡回应,不悲不喜,面色淡淡。也无甚高兴与否,面上丝毫瞧不出多余的神情。
稍等半天,玉留音朝燕不竞伸出手:“给我。”
燕不竞一愣:“给什么?”
“方才你给我的回礼。”玉留音道。
“那个啊……”燕不竞挠挠头,有些尴尬地道,“我回头再给你寻个好的吧,那个不是什么好东西,算了吧。”
玉留音摇头,坚持:“给我。”
燕不竞真不好意思拿出来,但看玉留音一副若不给他就要上前搜身的架势,想了想,他还是咬牙拿出来了。
结果这么一递,玉留音接过,旁边的仙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哈哈哈个没完。
“靠……”燕不竞侧头闭眼,就特么知道会是这样。
笑吧笑吧你们笑去吧。
都怪他刚才一时兴起,现在后悔死了。
燕不竞所递之物正在玉留音手心,玉留音望着那物有片刻都无言而对。不过,应是没人见到他眼底一溜而过的无奈笑意。
他手中盛的,不是他物,正是一枚……荷包。
旁边人笑的直不起腰来,尤其是夜听染那一伙,什么嘲笑的话都说出来了。
“送荷包,你怕不是要嫁给上仙?女孩儿家的东西你倒是给的勤快,真是不知羞。”
旁人玩笑居多,而夜听染则是一肚子火,他属实没想到上仙会选这么个破烂不堪的人做徒弟。搞不懂,他哪里比自己好了?穿的又脏又烂,丝毫不懂礼数,哪里比得上他。尤其送的回礼,什么玩意儿!
“这等玩意儿你也拿得出手,是有多看不起琼泽上仙。”夜听染越想越怒,道:“改明儿你就应该……”
“听染。”此时呵斥他的是他爹爹,昆仑掌门夜无极。
夜听染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躲在了其他公子身后,在他爹面前不敢吱个声。
有琴浪微微一笑,上前几步,假意叹了口气:“哎呀呀,每次我看上的人总会被你抢走,连个徒弟也不放过。既然琼泽上仙已经选出了心仪的徒儿,那么其他几位,便可回本门了。”
这么一宣布,无人不失望,几位想要拜师的小辈行礼之后便回了本门,只有夜听染恨恨的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他父亲毕竟在这,有琴浪只是笑了笑就随他去。
“择日不如撞日,大家今日难得都在场,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再晚些,晚宴就要开始。不如趁此机会,不净小友就在此拜了这师罢。”有琴浪道。
“在此,拜师?”燕不竞惶惶,真要拜师时,他竟然觉得不太真切。
“不然呢,大家都在,这也是见证。”有琴扬拂袖一扬,红木椅现,道,“上仙请坐。”
玉留音却没坐,他望着燕不竞,见他神情有异,道:“无妨。你若不喜人多,我们便回燕归山。”
燕不竞回神,忙摇手,“不是,不是不喜。而是太喜。”他对着玉留音展颜一笑,道:“拜入上仙门下,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来的事,怎会不喜呢,恨不得越快越好。”燕不竞对有琴浪道,“还问副岛主,可有茶。”
“自然。”
茶上,燕不竞端起,单膝跪下。蓬莱岛主正要说话,便听燕不竞道,“我双膝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师父……可介意?”
“放!……”有琴扬食指还没指出来,他弟弟就抓住手指塞了回去,“兄长,嘘。”
玉留音摇头,坐了下来,“我独身一人无甚拘束,往日去了燕归山你也莫觉得无聊才好。规矩二字,该守的都守完了,不守也好。”
这真奇了,燕不竞没有想到玉留音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往日他可是唯师门命是从,讲习规矩的不得了。
他笑着端起茶水举过头顶:“请师父喝茶。”
玉留音接茶时,手顿了顿,他道:“我一生无徒且清净惯了,不太会教习,拜我为师你可曾想清楚了?”
燕不竞唇角勾起:“那是自然,想的分外清楚。”
他点点头,指尖扣着茶盏送入唇,他抿了一小口,将茶放在一旁,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约莫手指粗细大小的穗子,上头缀着海螺。
玉留音道:“燕归山无门,阵法严关,佩戴它才可进入,有什么事对它说话便可,我能听见。”
燕不竞欣喜接过,这是个好玩意儿。海螺非常精致,他乖巧别在腰间,对玉留音作揖,“多谢师父!”
玉留音点头,忽想起了什么,道:“……你说,你名字之中的‘净’,是碧琉璃滑净无尘之净?”
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呢。燕不竞有些想笑,他点点头,“正是。”
玉留音道:“如此,今后你便改掉此字吧。”
燕不竞一愣。
“叫‘竞’。千岩竞秀之竞。”
不竞。
他竟要叫自己……不竞?
此名与什么人同名,在座无人不知。一时间气氛诡谲非常,都摸不透上仙在想什么。就连燕不竞自己都有些意外。
福临不是说过,九重天上莫提燕不竞?
玉留音扶起燕不竞,拂了拂他脸上的灰,道:“我曾未能护一位故人周全,我见你与他有点相像,便给你换一名,也算是我的一点私心。昔日未能护着他的,这一世,我便好好护你。”
他眼睫眨了眨,望着师父。
他说的是我吗?燕不竞心有疑虑,可是,又觉得不像是自己。与他一世争斗也不过点头之交而已,何时听他说过这些话?
大约是别人吧。莫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