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还不忘怼回去一句:“反正我天天往这里钻早晚得被发现,还不如先拉了丰袭月下水,往后别人知道了也不会怀疑我跟你们狼狈为奸啊!”
跑出大老远了,容守还能听见水月那句石破天惊的:“滚!”
他真的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谁才是主子,居然敢这么凶他???
天理何在!
容守已在一路狂奔中整理好了仪容。想等公子寰回来商量对策,于是转了个弯。
含笑负手,又是一派人模狗样地逛去了九渚岛的南面。
南面画舫一向很多,暗香浮动最为华丽高端,多的是美人,他平时就喜欢往那钻。
进了西厢房,刚坐下不过片刻,就听得外面一阵骚动,只好起身开了一条门缝。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外头站着的一个姑娘看见他出来,连忙将他又塞了进去:“祖宗,你还是好生待在里头吧,暗香浮动里混进来个刺客,江都尉正要搜人呢。”
容守倚在门框上,目光掠过下面骚动的人群,看见几个侍卫,摇头道:“哟呵,雕花楼他们也敢搜,看来年前的教训公子寰是没给够?”
那姑娘道:“这一次的事可不一般,听说是从东宫逃来刺客,搜人也是太子殿下下的命令。”
容守收回目光,几天没挨骂又开始手痒了,一边捏了捏她的辫子,一边道:“这样啊,那你回主楼一趟去把水月叫过来吧,她这些天也是闲的慌,正好缺点事打发时间。”嘴里说着,手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那姑娘愤愤地扯回自个的发辫,羞红着脸瞪他:“一天到晚也没个正经,穿着女装还乱来!真是!”
容守哈哈笑了几声。也打算下去一同凑凑热闹去,可刚迈了一步,背后便是一道劲风袭来。
笑容一顿。几乎下意识地,容守转身就是一掌送回去。不料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往前一拉。
门碰的一声被关上了。
那人将他按在桌案上,从后面掐住了他的脖子,低声威胁道:“别出声。”
容守立刻悲催地确认了:“这人肯定就是那个刺客!”
他近几年被人追杀的多了,早已是身经百战,却又好奇他要干什么。于是玩心大发,配合地跟着一起抖了起来,边抖边掐着嗓子声情并茂道:“……别……别杀我!你想怎么样都行,劫财还是劫色?”
身后的刺客道:“脱衣服。”
容守道:“啊?”
那人笑道:“怎么,你是想我亲自动手?”
“脱衣服”这三个字原本就让人想入非非,而这人的语气又这么暧昧。容守心道:“他这是真打算拿我开荤啊,难不成这刺客还被太子那些人下了那什么药?”
容守捂着脸做扭捏状:“哎呀,不要啊,人家还是个雏呢,你走开嘛,讨厌死了啦~”
“……”
背后的那具身体很快僵住了,还狠狠地抖了一下。
容守看准时机一把甩开脖子上的手,从地上滚了一圈,摸到桌上的琴架在腿上。
正欲抚琴,脖子上倏地一冷,那人低声道:“别动。”
这速度也太快了!
容守手指僵了僵,举起双手,腆着脸能屈能伸地笑道:“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姐姐?美女?这位大美人儿,你不就是要我这身衣裳吗?好说好说,我脱下来给你就是了嘛,好不好?”
待看清面前的人时,他突然愣住了,道:“不对,你的……你……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怪他分不清,眼前这人实在长了好一张混淆视听的脸。
肌肤胜雪,唇若含丹。眼角一点落泪痣,衬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竟是七分妖娆,三分风情。美的有些极端、有些刻薄。
一拢红袍,黑发半束半披,显得极为随意。
眼底带笑,神色间莫名有几分玩世不恭,又似不经意间带上点冷意。
美的雌雄莫辨,便会显得女气。但此人却像是早历风雨,一派从容,又似醉卧沙场,内敛杀气。
这人的身子看上去比他还单薄,个子也与他这个公认的矮子相差无几。显然年岁不大,但只消往前面一站,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
绕是阅遍天下美人的容守,此刻也着实惊艳了一把。倘若是女子美成这样,确实不奇怪,但一个男子美成这个样子,那何止难得,简直罕见啊!
那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的像是要将他的骨头给捏碎。
容守下意识地低头一看。
却见那拇指上原来还戴着个别致的青玉扳指。成色极好,只是上头的花纹诡异奇特,却又像是在哪里见过。
稍一愣,也反手将他一抓。
谁知,那人丝毫不反抗,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你拉着我、我拽着你,面对面地瞪眼。
突然,那人撤了匕首,道:“在下眼拙,想不到姑娘竟是近日风头正胜的君绝郡主,真是久仰大名。”
听见“大名”二字,容守就忍不住想起凤都城里的那些让他牙疼的传言。
别人对他说“久仰大名”,那绝对是讽刺。但这人如今这么半开玩笑的道,竟不刺耳,好似一片真诚。
容守忍着叹气的欲望,揖手道:“哈哈,幸会幸会,久仰小侯爷大名,今日相见,不甚欢喜。”
他一挑眉道:“你知道我?”
当然!
虽然说他从没踏足东瀛,但这些年的情报也不是白看的。除了安乐侯府的小侯爷左南祁,也没哪个王孙公子逍遥的不耐烦了,敢将楚王的青玉兵符明目张胆地戴在手上。
只可惜他生的一副好皮囊,却终日流连青楼,夜夜风流,倒是叫人扼腕长叹,天道不公,不公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