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想要的答案,还收获了一份意料之外的欢喜,顾无忧一路心情很好的回了平朔斋。
她几乎是踩着点进课堂的,授课的先生早就到了,底下的学生也都已经乖乖坐好了,看到她进去,全都回头来看,亏得教这节课的是她二姐,看到她这么晚进来也只是弯着一双温柔的眼眸冲她笑了笑,嗓音柔和的同她说道:“快去坐好,要上课了。”
顾无忧看着顾迢,不由红了小脸,总觉得二姐那抹笑里带着些了然,她心里羞赧,也不敢看人,点了点头就乖乖往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她早些时候就存了心思要好好听讲。
就像二姐和她说得,既然来了就别消磨时光,总归日后回想起来不至于全是发呆的景象。
再加上今日和大将军的对话。
既然让大将军好好上课不要逃课,她自己也得做出个样子呀,总不能她自己偷着懒,反要求别人好好学习。
没这样的道理。
因着这两个缘故,她今日听讲起来十分认真。
课堂上还受了几位先生的夸奖,让她好一阵高兴。
或许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顾无忧这一早上学了琴又作了画,一转眼的功夫,竟然也到了要用午膳的时间了。
前几日萧意没来,顾无忧都是和顾瑜一道去膳堂用饭,可如今她往萧意那边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萧意今天好像故意拉着顾瑜不准她靠近似的。
这想法挺奇怪,也挺荒谬。
但她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今早课间时分,顾瑜有好几回要往她这边来,可每每起身还没动作呢,萧意总能寻个话头把人喊住。
硬是让她们姐妹两人一早上连句话都没说过。
其实这种心思,顾无忧也不是不懂,人总是这样的,把喜欢的不喜欢的分成两派,那么喜欢的那派自然是不准往不喜欢的那派靠。
她幼时也是这么个脾气。
只是她从没想过一向端庄大度的长宁郡主居然也会这样,还真是让人吃惊。
顾无忧笑笑,她不愿顾瑜为难,也懒得去同萧意争什么,便想着等人都走了再去寻二姐她这几日太忙,都没怎么同二姐说话。
正好今日可以趁着吃午饭的时候,好好和二姐说说话。
心里想着,手已经摸上那只还没完成的香囊,刚想再绣几针,那头便传来顾瑜清亮的嗓音,带着些催促和埋怨,“顾无忧,你做什么呢?还不去吃饭?”
这话一落。
愣是让一群人都停了步子,顾无忧也抬了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错愕。
顾瑜见她这幅表情也有些局促和尴尬,她还从来没这样当众喊过顾无忧的名字呢,但看着她形单影只的样子便觉得可怜,嘴里不由又咕哝道:“还不走?”
顾无忧到底是笑了,放下手里的香囊,清清脆脆的应了一声,“来了。”
顾瑜要是不愿意和她在书院相处,她自然也会尊重她。
可她既然愿意,她又何必拘泥不前?
她起身过去,顾瑜便小声和萧意说着话,“阿意,以后顾无忧和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她说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担心的,生怕萧意会不同意。
萧意一直也没说话,她握着一方帕子站在她身边,脸上仍是往日那副惯有的温柔笑容,只有那无人瞧见的袖子里,长指紧攥着帕子。
眼见顾无忧一步步朝她们走来,方轻轻笑道:“当然可以。”
她说得十分大度,偏后头话锋一转,似有轻叹之意,“我只怕她不乐意。”
她本来是想让顾瑜回想起往日的事,哪里想到顾瑜听到这话竟是松了口气,反倒是帮着顾无忧先回答了:“不会。”
她说得敞亮,一派模样更像是和顾无忧交好了十数年,从来不曾生过嫌隙。
萧意见她这般,心下更是一沉,在她没来书院的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这从小就不对付的姐妹,如今好的跟双胞胎似的。
早间也是。
要不是她拦着顾瑜,恐怕她就要跟顾无忧一道出去了。
还有几次课间
她心里不舒服,不是为着顾瑜和旁人交好,只因那个人是她从小就讨厌的顾无忧。
顾瑜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萧意已经答应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眼见顾无忧走得慢吞吞的,便拧着眉上前拉了人一把,嘴里还不住咕哝埋怨道:“你怎么慢的跟蜗牛似的?”她说完也没松开人的手,一只手挽着顾无忧,另一只手挽着萧意,笑盈盈的往外走。
其余人见她们这样都有些吃惊。
尤其是看以前脾气特别冲的顾无忧这会竟弯着两汪春水般的眼眸,嘴角也一直噙着温柔明媚的笑,更是瞪大眼睛。
完全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脾气暴躁的乐平郡主竟然也有这么温柔听话的时候?
她们是不是没睡醒?
且不说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步子倒是一个个都跟着出去了,平时围着萧意、顾瑜吃饭的人有许多,如今夹杂着一个顾无忧,难免有些怪异。
这会也不知道是说话好,还是不说话。
余光倒是一个个都往顾无忧那边瞧,她们旧时和顾无忧也会过几次面,吃过几顿饭,心里一直记得她是个“蛮横,爱耍脾气的”
因此知晓顾无忧来书院,大家都心生不喜,生怕这位打小就脾气不好的乐平郡主又要惹事。
可如今这样相处着,倒也没那么糟糕。
虽然一个个还是不大敢跟她说话,但心里对她的畏惧和不喜倒也不禁少了几分。
“咦,你也不喜欢吃葱吗?”就在这个时候,顾无忧身边的绿衣小姑娘突然开口了,她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见顾无忧转头看她又红了脸,带着些怯弱的表情,“我我也不喜欢。”
顾无忧听到这话,倒也笑了,“是,我打小就不喜欢。”
她幼时自卑不擅与人往来,加上偶尔出去几次都能听到旁人在背后奚落她,养得性子越来越偏,自然越发不爱同她们来往了。
也是后来嫁给李钦远后,性子才一点点扭转过来。
这会见身旁姑娘小脸绯红,便柔声和她解释道:“以前更严重些,是一点都不能碰的,若是席上哪盘菜沾了一点点葱,我是一桌子菜都不要,得让人重新再做一桌。”
她说得大方,眉眼也一直挂着笑,明明是这样娇蛮的行事,倒愣是让人听出几分娇憨来。
绿衣小姑娘就像是被她蛊惑似的,忍不住问道:“那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