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把老鲍勃安置到了财务办公室这办公室也是刚立起来的,主要管城市建设的资金配发,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物资管理,老鲍勃的忠心现在毋庸置疑,加上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池晏也就放手让他去干了。
而这几天最重要的事,还是召集人手,严阵以待,如果奥特利真的打过来,他们必须要提前探查到消息,才能在城外把对方狙击。
毫无战斗经验和作战指挥能力的池晏在这个时候发扬了“让有能力的人先上”的优良传统,把重任交给了克莱斯特。
虽然池晏也不知道克莱斯特会不会指挥战斗,但总比他强。
两城对战,不对,两城斗殴,估计也用不上什么兵法。
反正有魔族在就不会输,正好这次练练兵,让士兵们蹭点经验值。
毕竟不能总薅魔族的羊毛。
“最好能让士兵们也上去练练。”池晏对克莱斯特说,“不用刻意保护,现在保护他们就是害了他们。”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圣院和王室虽然在冷战,但也因为种种原因乏术,无法有效的管控地方城市,城市和城市之间发生冲突,抢夺资源,发起战争,战争只会越来越多。
领主们看似要听从王室或圣院的统一指挥,但其实更像是裂土而治,他们在自己的领地上拥有治理权和任命权,除了每年给上面交税,隔几年去圣城觐见以外,其实就是土皇帝。
对其他城市,也没有“这是我兄弟姐妹”的想法。
资源越少,争夺的强度也就越大。
现在的斯德丁就是一块大肥肉,只要有本事的都会想来抢枪看。
但池晏不准备缩小斯德丁的规模之所以被人觊觎,不是因为他们比其他地方强,而是因为还不够强,当城市的规模和人口,已经战斗能力全都超出平均水平一大截的时候,他们才能安全。
那么多贫瘠的小城市和村子都洗劫,足以证明欺软怕硬是所有人的通病,好啃的骨头哪怕肉少都要啃,不好啃的骨头肉再多也要先打怵。
克莱斯特正坐在窗台看风景,听见池晏的话以后点点头“好。”
池晏托着下巴“不知道奥特利是个什么样的城市。”
他来到斯德丁以后还没有去附近的城市看过,对外面并不了解,现在倒是忽然升起了好奇心,池晏叹了口气“要是能去圣城看看就好了。”
首都城市,一个国家最繁华富裕的城市,池晏问克莱斯特“你觉得圣城应该是什么样子”
克莱斯特跳下窗台,走到池晏身边坐下,他动作娴熟的伸长一直胳膊,池晏也就顺势靠了过去,克莱斯特的身体冬暖夏凉,可谓居家旅行必备,池晏抱住克莱斯特的腰,满足的长叹了一口气。
“圣城”克莱斯特翻着自己从母亲那里得到的并不属于他的记忆,把千年前圣城的景象找了出来。
魔族的记忆传承就像是一代代向下递交一个黑箱子,这个箱子有锁有钥匙,只有开箱子的人有一个确切问题的时候才能从里面找到答案。
并不会一股脑得到所有魔王的记忆。
克莱斯特之前告诉池晏的时候池晏还松了口气。
“幸好是这样,不然下一个魔王不就能看到咱俩那啥的画面了权还是要有的嘛。”
千年前的圣城更像一个大型的村落,人们那个时候才有了家庭的概念,房子也只有石房草棚,石房所用的石头也不会刻意挑拣大小差不多的,并不会使用混合的粘合剂,只会用当地的黏土。
就连奥斯汀大帝所住的城堡,也只是一座看起来更大的石头房子。
于是克莱斯特真诚地说“至少一千年前,那里还只是个简陋的村子。”
池晏“你那老黄历可以更新一下了。”
可惜他这两年估计都不能离开斯德丁,不然还真想去圣城看看。
池晏的头靠在克莱斯特的肩膀上,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池晏一点都不想动弹,屋里摆放着几个冰盆,一点都不热,这点阳光来的恰好。
等池晏靠在克莱斯特肩膀睡着之后,克莱斯特才轻手轻脚的把池晏抱到床上去,然后用被子盖住了池晏的肚皮,在盖之前,克莱斯特还在池晏的白肚皮上亲了一口。
池晏像是被搔到了什么痒处,在睡梦中还闷笑了两声。
克莱斯特目光温柔的看着池晏的脸,停了几秒后才离开房间。
士兵们正站在空地上,这处空地是专门被清理出来的,铺满了石板,后面还建了仓库,里面全都是打造好的武器,士兵们每天都要训练,他们跟卫兵不同,不必在城里巡逻,但训练量和训练强度都比卫兵大得多。
这些士兵多数都是普通平民出身,应招当兵也只是为了拿到固定工资。
当兵每个月能拿到一百枚铜币,对平民来说非常有吸引力,毕竟一个壮年男性去干体力活,一个月的收入也就在五十枚铜币上下。
但当兵是有风险的,一旦遇到危机,他们得用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去拼一条生路出来。
只是刚当了两个月兵的比尔没想到战争会来得这样快。
他站在人群中,顶着炎炎烈日,保持着一个姿势站立,额头的汗珠不停滴落,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下巴,然后落在石板上,迅速消失无踪。
身边的人也一样,他们又累又渴,却不敢抱怨一句。
训练当然是可怕的,但受过穷,饿过肚子的他们硬生生扛了下来。
没当兵之前,他们自己都要吃树皮啃草根,当兵之后,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隔一段时间还能吃到肉,挣的钱可以养活一家人,弟弟妹妹们不用被丢到野外让他们自生自灭,即便再苦,他们也能忍受下来。
然而这和之前的训话不同,士兵们看着他们的教官也严正以待,跟他们一起站在烈日下,表情严肃的看着木头搭建出的高台。
好像待会儿这里要来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这些教官跟士兵们不同,他们都是被克莱斯特训过的,每一个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勇猛,打斗起来悍不畏死,似乎死不可怕,输了才可怕。
比尔抬起头,偷偷看了自己的教官一眼。
然后他咽了口唾沫,低下了头。
阿奇尔教官是所有教官里最严苛的人,他似乎没有人的感情,只知道战斗,和他练习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输了就会受重伤,还没等伤好完,又要被拖起来继续训练。
所以有时候不同队伍切磋的时候,阿奇尔训练的队伍总能赢。
不赢没办法,输了会很惨的。
比尔呼出一口气,他们这些在阿奇尔手里讨生活的士兵都很羡慕其他教官的队伍,虽然都很严苛,但没有阿奇尔这么丧心病狂。
然而让比尔奇怪的是,平时总一脸凶狠的阿奇尔这时候竟然收敛了表情,表现的像是一个普通士兵,他的眼神中还带着浓浓的恐惧和敬畏。
真不知道这次来训话的是哪个大人物,可能是领主大人
比尔双目无神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士兵的后脑勺。
比尔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终于在阳光逐渐衰弱,却还没有消失的时候,他们等待的人出现了,比尔的视力不是很好,他只能看见一个影影卓卓的身形,那是个看上去不算强壮的男人,没有夸张的肌肉和大块头,只看身形的话像是一位贵族。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拥有一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漆黑的长发,他身上那件黑色的袍子有流光闪烁,教官们的手背在背后,已经低下了头,士兵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模仿着教官们的样子,谦卑的低下了头。
克莱斯特并不习惯给人训话,他除了在池晏面前以外,并不是个“活泼”的人。
此时克莱斯特看着台下的士兵们,他不得不承认,这群人族士兵比魔族像样多了,魔族穿的再怎么体面,不变成原型就没有气势,倒是可以靠脸吓退敌方。
士兵们目不斜视,他们被训成了条件反射,绝不敢违抗指令。
毕竟是克莱斯特亲手训出来的教官,挨打的次数多了,渐渐有了狼性。
克莱斯特也更愿意让他们变成狼,狼是群体动物,它们聚集在一起,便无往不利。
他不需要狼群里出现一只老虎。
“敌人就要来了。”克莱斯特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个人却都能听清。
克莱斯特忽然笑了笑“士兵的职责就是上战场,冲过去,砍下敌人的头就能活命,输了和逃跑,都只有死。”
克莱斯特明明只是脸上带笑,但站在前排的士兵和教官们都被他那平淡却暗藏勃勃杀机的声音蛊惑了,他们抬起了头。
克莱斯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教官的脸,教官们抬头挺胸,向克莱斯特展示自己的强壮和凶悍。
克莱斯特“你们是刀,刀作用就是杀人。”
士兵们全都抬头,紧盯着克莱斯特,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话,却叫他们忽然激动的不能自制。
是啊,他们是兵,是领主大人手上的刀,要砍向每一个面对着他们的敌人。
克莱斯特喊道“阿奇尔。”
阿奇尔连忙出列,他一双眼睛猩红,喘着粗气,比其他人的反应都要大。
他训练了那么久,挨了那么多大,那么多次下不了床,似乎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这一刻。
克莱斯特看着阿奇尔。
阿奇尔不像人族,更像魔族,他骨子里流的是嗜战好杀的血。
克莱斯特“你领一队人,做先锋队。”
阿奇尔单膝跪地,掷地有声地喊道“是”
先锋队是一把刀的刀尖,必须要直接刺向敌人的心脏,不能有片刻迟疑,还要有悍不畏死的勇气,阿奇尔是个疯子,他训练的士兵即便不是疯子,也快被他逼疯了。
安排好所有人的职位后,克莱斯特觉得无话可说如果是池晏,此刻应该正在长篇大论做动员工作,然而克莱斯特不是池晏,他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再说下去就是废话,于是他迈步离开了高台。
教官们摩拳擦掌,曾经只会耀武扬威,空有一身花架子的他们也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现在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