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一步,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池晏站在大门口,不着痕迹的靠在克莱斯特身上,冷漠的看着圣院长和王后争辩。
他们似乎真的以为平民是来判断的,其实真相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人们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等需要种子发芽的时候,浇一浇水,施一施肥,这颗种子就会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那时候才是圣院真正的死期。
而现在嘛……还只是埋种子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是不会有赢家的。
王后再有道理,圣院长再拿不出证据,也不会在一朝一夕间改变人们的想法。
抱住孩子的女信徒把孩子的脑袋埋进自己怀里,不让周围的人看孩子的脸,她心里有无尽怒火,死死盯着圣院长,好像下一秒她就能扑上去咬断对方的脖子。
但更多的人,更多信徒却都把矛头对准了她。
“你是被人收买了来诬陷圣院的吧?”
“就是,早不问孩子,晚不问孩子,这个时候问孩子,说不定你的孩子在被你送进圣院之前,你就把这套说辞准备好了!”
……
女信徒听着耳边指责她,诬赖她的话,她终于受不了了,她发出一声尖叫,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停止了指责。
然后她才嗓音沙哑地说:“我诅咒你,我诅咒圣院,我诅咒有一天我孩子遭受的一切,你们也会遭受!”
然后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抱起自己的孩子,冲出人群,向远处跑去。
她被人指责无所谓,但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面对这些。
没有人拦她,在她跑走以后,信徒们都认为她这是“做贼心虚”,如果她说的真是真的,那跑什么呢?
就是因为她是诬赖,才跑得那么快。
苦主走了,接下来的戏就演不下去了,最后的结果是圣院长让照看孩子的圣侍跟着王后他们一起。
祈灵节也结束,不再继续。
圣院长走进圣院的时候,深深的看了池晏一眼。
池晏朝他微笑。
圣师们对池晏改观了——他们最开始都认为池晏对圣院没有好意,但是这次出事,池晏几次三番帮他们说话,还会关心圣院长的身体,这样的人,虽然嘴上不饶人,态度也不算好,但他的心地是好的!他知道善恶,知道圣!圣院才是善。
奥格斯格在众人离开后,悄悄对池晏说:“跟我来。”
他带着池晏和克莱斯特去了一个小房间,这房间在走廊尽头,没有窗户,里面闷不透光,只有一盏灯在桌上散发着光芒。
这屋子里还有一股霉味和灰尘的味道。
池晏没骨头似的靠在克莱斯特怀里,问站在他面前的奥格斯格:“你要对我说什么?如果你还是要说之前的建议,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奥格斯格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池晏看着他,挑眉问道:“我要做什么?你说。”
奥格斯格:“你要让王室和圣院打起来,你想看圣院被破坏,你根本不想和平演变……”
池晏摇摇头:“错了,只要平民没有太多死伤,就还是和平演变。”
奥格斯格脸色剧变:“你到底想干什么?”
池晏:“我其实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你有空跟我说这些,不如去劝劝圣院长解散圣院,让神职人员做回普通人,他们原本就只是普通人而已。”
奥格斯格:“如果圣城真的乱起来,你又能干什么?”
池晏微笑道:“两大势力斗起来,最可怜的就是平民,这个时候,他们会迫切的需要一个领头羊,一个能站在他们的角度,为他们争取权益的人,不仅是城里的人,还有附近村子里,镇子里的人,他们都需要这样一个领袖。”
池晏理了理衣领:“你觉得我怎么样?”
奥格斯格脸都绿了,但他很快恢复了理智:“平民都是愚昧的,他们很容易被蒙骗,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就能让他们背叛你。”
池晏摇摇头:“我不是要他们爱戴我,我要他们仇恨圣院和王室,恨比爱长久,只要恨意未消,他们就会被本能驱使,你为什么觉得平民愚蠢呢?平民其实才是最聪明的。”
奥格斯格:“平民怎么不愚蠢?圣院说什么就是什么,宁愿相信那些人面蛇心的圣侍的话,也不相信自己亲生孩子的话,哪怕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都能假装看不到,刚刚不就是例子吗?”
池晏:“不,这只能证明他们很聪明。”
“一个孩子而已,又不是自己的,就算是自己的,自己也不止一个孩子。”池晏,“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很残忍,但!但确实是这样,付出一个孩子就能得到更多利益,为什么不这么干呢?他们未来还会有更多孩子,他们不是不相信,而是不能相信,一旦相信了,圣院倒了,他们得到的好处就没了。”
奥格斯格冷笑道:“他们得到了什么好处?圣院不给他们吃也不给他们喝,还要他们献出财产和孩子,他们图什么?”
池晏正色道:“心灵的寄托。”
奥格斯格见了鬼一样看池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