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态,接下来的几天,云舒有点儿躲着谢景,对练武功这事儿拖拖拉拉。
谢景体谅他,竟然也没有催促。
两人气氛倒是难得融洽起来。多余的时间,云舒都用来练字了。当皇帝日久,很多政务写字是躲不过去的,尤其年底了,这个时代有皇帝给朝臣年节时候赐字的惯例。所以云舒加紧苦练。
谢景在旁边指点。
“往下的时候要挺直手腕,才能一气呵成。”见云舒屡教不改,谢景着急,索性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仔细纠正。
云舒顺着她的力道,果然大有长进。
“你写的比朕还要好呢。”云舒抱怨。
谢景嗤笑,“谁让你不肯吃苦的。”
云舒无语了,三观不同,他无法理解为了练个字折磨自己手腕的脑回路。
微微偏头,就看到她秀气挺直的鼻梁和小扇子般的眼睫毛。就算是说着嫌弃的话语,唇角却带着不自觉的笑意。最近她待自己,好像变得温柔多了。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察觉。
清淡的梅花香传来,两人紧贴在一起,温热的肌肤相触。指点武功的时候,两人也时常这般碰触,却无这种亲密的气场。
大概是书房里的铜炉太热了吧。
就在这时,夏德胜匆匆进来,正撞见皇帝拥着佳人,他表情微怔。
谢景立刻松开手,转身离开。
经过的瞬间,夏德胜表情微妙地看了她一眼。
云舒拿起小太监奉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问道:“什么事情?”
夏德胜躬身行礼,表情凝重:“陛下,刚才派去通王府为崇善太妃问诊的人回来了。”
那天从通王府返回之后,云舒做戏做全套,第二天就派太医去通王府为崇善太妃请平安脉。又吩咐夏德胜安排东锦司的高手假扮成太医随从,跟随在侧。
几次试探,都找不到破绽,直到今天。
跟随太医前去的人趁着风吹动帘帐的功夫偷偷窥视,恰逢崇善太妃咳嗽,露出了半边脸……
夏德胜擦了擦额头,觉得这件事情匪夷所思。
原本苍老的太妃竟然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二三十岁。他都忍不住怀疑是那人看岔了。只是皇帝格外关注此事,叮嘱了任何异状都要前来禀报。
云舒心里一沉,果然如此,自己那天看到的肌肤并不是错觉。
夏德胜补充道:“也许是太妃寻到高明的妆容女官或者保养得宜的法子。”女人这种生物,化个妆有时候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云舒瞪了他一眼,没有这么简单,太妃册封的时候也有盛妆,却没有这么惊人的改变。
“你可知道天下有什么让人返老还童的法子吗?”
夏德胜哑然了,武道高手能常年保持容貌年轻,但让已经老去的容貌恢复,却从未听说过。
他想了想,问道:“逆转年龄,此事玄奇,只怕涉及天道,非常人所能解。陛下若不解,何不询问国师。”
云舒嘴角微抽,他不想去见那家伙啊!
国师段无音。
是谢景登基上位之后册封的第一个臣子。
谢景这个男主,青云直上除了依靠自己辨识气运的金手指之外,最大的底牌就是他了。
他能瞒过江图南他们,却未必能瞒过此人。因为他是真正通晓天机的神通之士。而且去见段无音,免不了会牵扯到曾经的那位白月光段小姐。
“你有心事?”谢景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立刻问道。
两人正站在山坡上,练习武功。
云舒收起长剑,叹了口气:“是有,因为朕那个不省心的弟弟。”
“通王?”谢景若有所思。
“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朕这个弟弟,仿佛非常觊觎朕屁股底下的位置。”云舒好笑道。
“皇权霸业,谁不喜欢。”谢景冷笑一声,毫不意外。
我就不喜欢啊,云舒险些将这句话脱口而出,犹豫片刻,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喜欢权势。”
谢景露出讽刺的笑容,“这种话一般都是弱者拿不到的辨白。”不喜欢权势,你假扮成朕干什么?
看着眼前“我已经看透你睁着眼说瞎话”的表情。云舒露出怒容,“那是你见识太少!”给她一个不断电不断网的手机,足够的零食,再加上一张柔软的床,她保证能给你葛优躺躺上一年。
“没有权势,什么都不是,任凭欺凌。”谢景冷冷说着。就是易素尘之前的状态,不仅淑妃,连一个普通嬷嬷都能捏扁揉圆。
云舒能理解,从高高在上的名门闺秀变成任人欺凌的奴婢,她看重权势,是人之常情。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万恶的时代,是个特权的时代。
云舒自问,若是自己穿成平民百姓,日子怎么样?呵呵,若是女子,说不定就是被当街殴打的妇人中的一员,若是再上一层,穿成世家闺秀,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随时会因为父兄站错队伍,被牵连为奴。就算穿成男子,贩夫走卒日子难过,豪门勋贵也各有烦恼
想来想去,云舒不得不承认,直接穿成皇帝本人,已经是穿越生涯中的超级人生赢家了,艰难的打江山过程,某人已经替自己完成了。唯一需要头疼的,不过是小心翼翼维持人设不掉马。
他振作起来,“我会加油的。多谢你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