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过冒犯皇帝的经验了,如今再冒犯妃嫔,也不算什么了。
她将自己嘴里的布团抠出来,扔在地上,在殿内一阵翻找,竟然真找出了一条麻绳。
谢景接过,简单利落地将人捆到了椅子上。
中间淑妃一直在喊着:“你要干什么,以下犯上,是要诛九族的!你不想想自己家人吗?”
声音尖锐,却带着颤音。一看就是外强中干。
谢景听得烦了,随手捡起一块布团塞进了她嘴巴里。
旁边沈月霜的表情一言难尽,那团布就是刚才掌事女官塞进她嘴巴里的,她抠出来扔在一边。如今又被谢景捡起来,塞进了淑妃的嘴里。上面还沾着她的口水呢。
沈月霜有点儿恶心,更多的是一种爽快。
淑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她呜呜呜地叫唤着,冲着谢景抗议,你至少给我换一块布团啊!
谢景却完全没意识到,只冷冷瞪了她一眼:“再叫唤就继续掐脖子。”
淑妃立刻不敢叫唤了,眼眶发红,泫然欲泣。
历朝历代开国皇帝,未曾有这般憋屈的。
可苍天若有眼,为什么要由他变成她呢……
“玉姐姐,玉姐姐!”细微的呼唤声传来。
谢景蓦然惊醒,转头看是坐在旁边的沈月霜,正低声呼唤她,一脸焦急。
眼角的余光又瞥见大殿中央几个女官刻板严厉的眼神,她眉梢抽搐一下,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到眼前。
她们正在一见宽敞的大殿内,几十个女孩子坐在桌前对着布料赶工。
这里是针工坊的一处下属工房。谢景和同房间的沈月霜在这里做工。
摆在谢景面前的是一块素白的绢帕,今天她的任务是绣梅花……
绣花……
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早年受制于人,谢景也曾承受过胯、下之辱,不就是绣个花嘛……刀枪斧钺十八般兵器都用过,还怕你一根小小的绣花针。
谢景一咬牙,捏着针往下一扎。
疼!!!
看着珍珠般圆润的手指肚儿上冒出血珠来,谢景眉头直抽抽。
这种小伤,平时眼都不眨一下的,如今却痛得锥心刺骨。
女子的身体都这么娇弱吗?简直受不了!
继续装模作样绣了两针,谢景越发烦躁。
不能在这里蹉跎下去。
既然老天爷开眼,给了重活一世的机会,一定要将失去的从头拿回来。
那场突如其来的走火入魔,究竟是哪方势力下的手?
身为武道宗师,绝不会无缘无故走火入魔。只怕是有人下毒。
不是谢景自夸,他性情缜密谨慎,从入京掌权开始,身边衣食住行都有心腹打理,要是能下毒暗害,这些年来他早死掉不知多少次了。
而这一次悄无声息中了暗算,一定是身边的亲信之人……
谢景在心中挨个排查,却不知神游天外的表情早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正想得入神,猛地头上挨了一记。
谢景微怒,抬头看去,就是昨天那个胖嬷嬷,正冷笑盯着她:“心神不定,举针不定,之后又玷污绢布,你这等手艺,也配入针工坊?”
见谢景不回答,胖嬷嬷眉梢一挑:“听闻易小姐在闺中的时候女红一等一的好,怎么着?莫不是还惦记着以前呼奴使婢的风光日子?”
旁边的沈月霜连忙起身告罪道:“王嬷嬷,易姐姐她大病未愈,并非有意怠慢。”
她的求情毫无用处,王嬷嬷冷笑着:“大病未愈,那就去养病啊!秋寒宫那里多得是挺尸等死的病秧子,我这针工坊,可不养闲人。”
一边说着,又伸手恶狠狠扭了谢景肩背几下。
谢景哪里受过这等羞辱,立时怒上眉头。虽然换了一个身体,但沙场征战的威压犹在。
胖嬷嬷骂骂咧咧着,不期然对上冰霜般的眼眸,顿时冷彻心扉,满肚子污言秽语竟然骂不出来了。
她惊惧地后退了一步,凑巧踩中了堆放针线的大箩筐,脚下一滑,跌了个四脚朝天。
这箩筐中不少细针铁钉,扎入肉里,立时疼得她杀猪般惨叫起来。
殿内几十个女孩子都瞠目结舌。这王嬷嬷秉性苛刻,不少人偷偷笑出声来。
因为过度肥胖,王嬷嬷卡在大筐里半天爬不起来,挣扎的时候带动针线,被扎地更惨。还是几个小宫女见机不对,将人拉扯起来。
王嬷嬷疼得连声惨叫,站稳了身子,恶狠狠瞪了谢景一眼。这个仇她是记下来了。
转身匆匆跑出去上药去了。
这场小闹剧结束后,针工坊的差事很快到了时辰。
散场的时候,领头的宋掌事收起了每个人的绣工,看着谢景的“作品”,眉头直抽抽。
她蹙眉望着谢景:“易姑娘,我知道你出身尊贵,不屑在宫中操持贱役,但也不能这样吧,交上去如何使得?”
谢景无语,她是真的不会干,而不是偷懒抗拒。
沈月霜连忙上前赔笑道:“掌事有所不知,易姐姐她因为大病一场,忘了好些东西,连绣工也有心无力,还请掌事见谅,空出的缺儿我今晚熬夜帮她做好,一定不耽搁工房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