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期京报推出,瞬间热销大卖加印出版。
哪怕这份京报只是消遣闲余,出报者都要实事求是,再且被议论者皆是有头有面之辈,自然要有根有据不能马虎。仅仅一夜就靠着原来的消息和走动,将整件事情的脉络理清楚。尤其是这件事情的主人公,从小到大的都细致的说明了一遍。
最重要的是,主人公的年纪摆着,可说的事情就一两件便都扒了出来。
京城之中的上三旗,哪怕是不出门的格格也都认识了这位小阿哥。
众人哇声一片,以至于胤禛进宫时,就看到胤礽一脸稀奇问他,“外面说的是真的,弘昼那孩子是你接生的”
胤禛怔住,他终于想起来有什么不对了
“太子在哪里看到的京报”
“不止京报,好些人都说了。”胤礽笑道,“早知道这弘昼这么好玩,当初就多看两眼了。”
胤禛有些生气,“太子越来越闲了。”
“这不是有四弟帮我不是”胤礽丝毫没有压榨他人的感觉,“能者多劳嘛,也不辜负汗阿玛的重望不是”
“太子言重了,得以重望是您。”
“无事无事,重望多年也该让孤歇一歇了。闲话少说,快和二哥说弘昼怎么生出来的”
怎么生
他抱着耿氏,然后弘昼迫不及待爬出来掉裤兜里。
呵呵。
胤禛想到自己还做过整天接生孩子的噩梦,冷着脸退了一步,“臣弟差事繁重周转不开,太子有这个闲情,不如找汗阿玛说去。”
说着他连忙转身走远,按照太子这副模样来看,多半宫里人都知道了。他这会儿去交差,那就是送上门的肉,定然会被汗阿玛拎着八卦。
顾及着规矩,他还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走了走了,改日再来。
胤礽摇了摇扇,眼看胤禛仓皇快速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
以前他一心一意都是汗阿玛的看法,无时无刻不都把自己放到条条框框里,兄弟之间的情分自然也显得寡淡不合。如今放下了,但是觉得弟弟们都顺眼了许多。
“四弟跑这么快,汗阿玛是给了他多少差事”
这游手好闲的皇子阿哥美得像是神仙,有滋有味的,他为何还要回去做那苦力活
做个恭亲王那样的王爷不很好
胤礽正品着富贵闲人的滋味了,觉得自己前半生的日子都浪费了。但身为儿子,那就算是对汗阿玛的报答了。至于以后,孝子可以,其他的他是真心不想掺和了。他当初想,这些人闲得慌,盯着别人家屁股下的椅子妄想指手画脚,真是小人更让他一度苦恼,甚至差事也有阻碍。
但等他下定决心摘下太子之名,顺着梯子下台撂挑子配合表演,结果那么大群上蹿下跳的人反而龟缩起来,还每每在汗阿玛要废他的时候安抚
还真是有病
感情送上门,显摆不出他们厉害的还不愿意了
胤礽狠狠的摇了摇扇子,只觉得心口窝着一团火气。眼看着胤禛身影不见,想他可能在忙碌办差,顿时又惬意起来,想了想问道,“满都护进宫了”
“是,皇上特宣奉恩镇国公进宫召见。”
“行,那就去乾清宫请安。”胤礽转了方向,悠哉悠哉的道,“难的最近能得宠进宫,结果又是个办事不利的,非要孤自己跑一趟。”
又来了
身后奴才吓得缩着脖子当没听见,这位爷自从闹自废太子之后,整个人破罐子破摔,行事洒脱不说,言语无忌就吓得他们夜不能眠。
满都护是谁
那是恭亲王的次子
和硕恭亲王常宁乃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兄弟单薄的一辈中,皇上对这个弟弟很是看重,也于康熙四十二年先一步逝世。恭亲王子嗣不如意,等到继福晋过门后才得了嫡长子永绶,可惜永绶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子嗣。
皇上在封赏方面并非随意就给,至少恭亲王的爵位断了,只是给了次子满都护奉恩镇国公的爵位。
虽说是堂兄弟,但胤礽与他的关系是天差地别之差。他进宫多少,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恭亲王是不乱插手旁事,在觉罗氏里的名声很好。
按道理来说,恭亲王生前常进宫,对太子胤礽也多是关怀,情分是不错的。可惜人的缘分不同,满都护自幼亲近裕亲王福全,两人关系密切,在朝廷上的步子都是跟着裕亲王走。
而裕亲王并不是那么支持胤礽的太子之位。
所以此行过去,多半讨不得好。可身为奴才,根本劝不动主子,只能乖巧的跟着,心中期许皇上不要迁怒于他们就好。
大约是期许有门,让佛祖听见保佑。
一炷香的功夫,当今太子就被皇上拿着砚台亲自轰砸赶出乾清宫。
这是太子放出来后的基本操作,事情如此发生过几回,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无论结局如何,下一回只要有曾对太子有质疑者进宫,太子总会闻腥而来,再被皇上亲自丢出去。
天下最尊贵的父子花样越来越多,但底下的人已经麻木了。大不了问这回是怎么回事,又或者又谁进宫了。
总而言之,今日头条非雍亲王弘昼莫属。
而这位今日京城头牌,正躺在靠椅上晒太阳。
生辰宴散了之后,胤禛又如法炮制的对他加重语气等教训,只不过为了明白孙子的含义,还特意对他喊一声孙子再打一下屁股。
打肯定不是真打,但是内心的羞耻是真的。弘昼不得不一阵卖乖,又是抱抱又是假哭的放过了他。
事后几日,乌拉那拉氏都在应酬京城中的女眷们,等到这月初一请安,这才将皇太后送的头面给了耿氏。还借着机会夸了弘昼两句,再隐晦的鼓励府上的女人调养好身子为王爷绵延子嗣开花结果。
耿氏有些讶异,猜测这话的意思。
毕竟乌拉那拉氏不是会无端说这些的人,之前耿氏都以为王爷福晋在齐心协力的努力着,如今这样说是有了还是没有
还是说给年氏听的
耿氏看向离着乌拉那拉氏最近的身影,年氏扭过身,身形还带着小姑娘的纤细柔美,哪怕是宽大的绵褂也衬出腰间的弧度来。她本来就年轻娇美,面上还带着笑意,“福晋,我昨日送来的甜粥好吃吗”
那笑意甜丝丝的,声音像是雀儿清越。
乌拉那拉氏很自然的笑了,“好吃,不像以前吃的甜的发腻。”
“福晋喜欢就好,以前我就喜欢吃甜的,后来牙坏了半颗家里再也不让我吃了。这个甜粥虽是甜的,但都是红糖熬出来的粥底,对女子可好了。”年氏似乎不疑乌拉那拉氏有假,得知后说得喜滋滋的,末了还得意的回首看身后的嬷嬷一眼。
嬷嬷在心里无奈叹气。
她年轻的时候就在年府里,是看着年氏长大的,得知要嫁进王府后就和夫人一同管教小姐的规矩。后来不放心,便特意跟着陪嫁过来。年氏倒是懂事,只是她从小在家中就很得宠,父母兄长疼爱有加,日子自然比一般女子过得好,因而管教起来反而不太容易。磕磕碰碰的,好不容易勉强过关进了王府,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嬷嬷觉得自家小姐模样好,又有二爷在,应该过得不会差。事实上,她预测的太过小心了。
这哪是不差简直上天了
入门三天,王爷就依着小姐的话把院子牌匾放下,换上她亲自择选的百味斋。
谁家的院子叫百味斋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家小姐好吃吗
偏偏小姐不自知,跟着王爷去福晋那里请安之后,万康阁就成了小姐出院子的第一之选。这位声名远扬的嫡福晋也不知是作何打算,竟然待小姐十分友善,自然而然的以吃为敲门砖成功得到小姐的欢心。
眼看小姐凑到嫡福晋前那殷勤得意的脸,嬷嬷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如何回禀送信来的夫人。
嬷嬷心里万般无奈,面上却是一派沉静,堂上的乌拉那拉氏和年氏两人说了几句,又让张嬷嬷去拿膳房准备的点心来。
年氏自然高兴,面上眉飞色舞的看着门口。
对面端坐的李氏妆点都是京城最流行的,她仪态万方,眉眼带笑轻抿一口清茶,“年妹妹胃口好,不会是有喜事临门了吧”
算来年氏进门也有些日子了。
乌拉那拉氏很清楚堂上女人来葵水的日子,手指抚着白玉镯子的纹路。
她不爱戴累赘首饰,唯独这副镯子。每每脑子空白时,她总会习惯的轻抚一下,就像是轻抚自己一样。也因此从表面上看,镯子显得陈旧不大能看。从身份而言,很应该把镯子褪下收起,但她早就戴习惯了。
这院子里是非,她也看明白了。
年氏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李氏,“李侧福晋会医术”
“自然不会,只是关心妹妹而已。”
年氏眉头皱了起来,她不喜欢这姐姐妹妹的喊,“嬷嬷都说王府里规矩很严,既然李侧福晋不懂医术,那还是小心一些不好祸从口出。”
末了,她看向乌拉那拉氏,“我说的对吧福晋。”
乌拉那拉氏欣然点头,禁不住带出几分笑意,这年氏果真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
李氏被噎了一下,放下茶碗轻哼一声,“好心好意提醒一句,年妹妹不受就是了,何必这样说生来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好吃不长进的。”
“李侧福晋几岁了怎么能说自己未见过就是不长进的再说了,我年纪小长身子,不应该多吃吗”年氏也跟着哼了一声,重重的。
李氏当初进门之后是争气,所以追着王爷跑得以晋了侧福晋的位份。可她是御赐是侧福晋,还有家里人撑腰,自然是不同的。再且王爷亲口说了,叫她自在一些不必勉强自己,转头把她丢给了福晋。
福晋对她最好,她对福晋好,怎么不长进了
年氏说完直瞪人,气得李氏脸色发胀,这是对她耀武扬威自己的年轻
这对于一个以色侍宠的女人来说,是绝对的打击。哪怕她早已退居二位,但不代表别人可以拿来戳伤口
李氏恨恨道,“好心没好报,等你吃胖了有你哭的时候”
年氏得意的笑,“不巧了,我从小到大都吃不胖。要是吃的少了,没两天就瘦了”
“等点心好了,年氏可要吃多一些才好。”乌拉那拉氏忽然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