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喜欢狗,这件事情众所周知,内务府里甚至特意张罗了人手负责狗狗每年的衣裳玩物等。
弘昼已经不迁怒了,但是被胤禛过分宠爱的动物都不被他待见,并且本能的避开免得看见。直到他长大些来往自由,他也发挥了自己的疼爱。
那是一种博爱,但真正算起来只有大熊猫才是偏爱。
久别重逢来到庆丰司,里头的大熊猫又生了一只六个月大的大熊猫。
许是他少来有点陌生,大熊猫妈妈竟然紧紧的抱着孩子凝视自己,以至于平时的饲养员都受到了防备。眼看着他们还想给自己把六月大的大熊猫抱出来,弘昼连忙谢过并喝止不用。
有时候,眼睛撸也是一种技术。
作为自家有大熊猫的大款,弘昼来这里的主要原因就是洗洗眼睛放松心情。等他想起来去养心殿的时候,胤禛一个人在里间捣鼓小玩意儿。
那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弘昼想着上前去,就看着胤禛一本正经的戴着深度眼镜,正在专心致志的给鼻烟壶画画。
“阿玛?”
“来瞧瞧,这个如何?”
“挺好看的。”
弘昼敷衍一声坐下,不想胤禛嗯了一声,“那这个给你。”
“诶,那先让我挑一挑!”
弘昼连忙上前,他刚才根本没有认真的看,谁知道胤禛给他一个什么图案的?
胤禛也懒得说他的敷衍,只是瞥了一眼神色又低头继续描绘他的鼻烟壶图案。弘昼顺着看向拿出来的那个铜胎画珐琅,“怎么颜色这么艳丽?”
“你的眼光不就是如此?”
“阿玛,你这是送还是骂?”
胤禛挑着眉,眼睛从镜片后面从下往上的瞟来,“你到时候随身戴着,出行在外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拿着闻一闻。”
知道弘昼有晕船的毛病,虽然后来舒缓了一些,胤禛却觉得自己的鼻烟壶有了出处,隔三差五的就要送一个过去。他们父子的喜爱不大相同,这也算是少有他能给的。
弘昼的要求也不高,您老人家用心的送,他基本上都没有脾气的收了,然后自然地带起笑意来,“阿玛寻我有事?”
“你这几日去了选秀,怎么都没有一个准话?”
弘昼闻言苦了脸色,说实话胤禛这样的允可已经是特例了,他也看得格外认真。只可惜他忘了一件事,虽然自己表面上的样貌年轻,但是内里身为一个几十岁的男人,对着十几岁的小姑娘他基本上都是欣赏的神色。
真的很难做到所谓钟情。
弘昼想到以前年轻芳华的时候都没有把自己推销出去,所以对于未来的福晋他憧憬,也有种潜意识的自我了解。真的让他亲自挑选未来的另一半,大概是不能了。
“没有。”
弘昼一脸诚恳道,“一切都听阿玛的。”
胤禛闻言,嘴角翘了翘,“朕确实瞧好了,模样是好看的。”
“谁?”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福晋是我的福晋,阿玛你藏着不说可说不过去啊!”
弘昼的眼眸圆滚滚的,还带着一丝稚气模样,但他眉眼俊俏衬得更是挺拔出众。胤禛看了他一眼,蓦然的回忆起未来儿媳妇的长相,脑海中忽然就融合了二人的长处变化出另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养儿为了什么?
不就为了下一代么?
胤禛心下一松,“只问嫡福晋?”
“……还有别的?”弘昼抓着跑到前面的辫子往后一甩,“阿玛,我这还要出去一年半载的,没必要一回挑太多了!”
明明很关心自己的嫡福晋,但是再说话又透着一种未知懵懂少年郎的感觉。
胤禛觉得有些荒谬,心里更是一顿,手下的活儿也放下来。鼻梁上的眼镜压了很久,胤禛将其取下来,揉了揉鼻梁,“那些书你看懂了吗?”
“书?”
弘昼没明白,“阿玛说的哪本?”
“小院里给你的两本。”
“阿玛果然是你!”
“别打岔,看懂了吗?”
“看懂了。”
“觉着如何?”
“……”
弘昼还没有捋袖子说胤禛,结果他不以为然,只关心自己看重的问题。
看懂了吗?
他能说这种书画的很是精湛吗?除了大家的尺寸身形都一样不客观外,里面的技术和姿势还是很有教学含金量的。可问题是,在未来的世界里有许多为此做贡献的形体艺术家们,他们才是真正的老师。
相比起漫画书,他还是觉得视频版的看着比较有感觉。
最重要的是,和渣爹讨论这个问题好似有点过了吧?
弘昼一时有点尴尬,眨了眨眼想着怎么组织词语。
胤禛见此叹了口气,他知道弘昼肯定看了,这是基于对他的了解。可是这样说不出话来,既对应了他的猜想,又很是无奈道,“你跟朕来。”
“是。”
弘昼应着,胤禛起身往身后的小书房里走去。那里是他数多年的藏书们,入面最多的就是近年珍藏的佛经们。
这些都不是弘昼在意的,胤禛的脚步也没有停,径直的带着弘昼往里间去。这里面是属于他的私人地方,就连弘昼都是无旨不能随意而入,而今也是头一回。弘昼跟在后面,眼睛大大方方的转着看,走了一会儿后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阿玛,您这是绕远路了吧?”
“……”
胤禛没有说话,但是气氛莫名的有些许的压抑。即便那不是不高兴的情绪,弘昼也当即闭上了嘴巴,只是在脑海里打了个问号,对于这个书房更显得几分好奇来。
两人径直的往最里面走,待到最后一排的时候,胤禛停了脚步指着左边的,“这些你挑几本回去看。”
“好。”
弘昼至始至终都乖巧的听话,直到他抬眸看见了眼前的数多本颜色艳丽的书封。
正如胤禛的各人欣赏而言,那些鼻烟壶都是山水等画,与收藏的瓷器也有几分相似的风格。而他前不久嘲讽了弘昼的直男审美之后,又带着他来看书封就很直接的直男的忄生启蒙漫画书?
弘昼有一种刚才看到的大熊猫都是马赛克的错觉,他呆愣的看向胤禛,神色中满是征询。
胤禛见此,带着几分恨其不争的神色,“带回去好好地看,若是还无知,再来和朕说。”
“……”
说什么?
难道他的脸看起来这么纯洁吗?
弘昼怀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胤禛瞪了他一眼,无奈只能随意抱了两本的解释,“阿玛,其实这些事情我懂得,出游在外的时候也听闻了一些。”
“江南水乡柔美,出去一年也只是听闻而已?”胤禛睨了他一眼,将他怀里的两本拿走,又亲自挑了三本过去。父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还嘀咕一声,“选都不会选。”
我的错。
弘昼终于明白胤禛发什么疯了,这就像是大学生一样。读书的时候,家长都说不能谈恋爱,而且现代的社会年轻人太过意气用事,一不留神就会造成他杀情杀的悲剧,所以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是等到毕业的一周内,家长就会关怀你的男朋友女朋友呢?
而往往这个时候毕业季,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的,结果也不可避免的得到了家长们的唾弃和怒意。
我的孩子怎么连个对象都没有!
明明他名节保身,结果着急起来胤禛反而觉得他太出淤泥而不染了,连点花边新闻和绯闻对象都没有,太丢人了。
弘昼抿着唇没说话,但是心底里也在骂。
呸!有本事和玛法比呀!你个渣渣!
渣渣的渣渣带着东西被赶出了养心殿,他想着自己不如搬出去科学院住两天,免得对付这更年期的渣爹。结果长辈们的速度总是最迅疾的,在他回去之后东西一丢,才刚提起笔来坐了两副大作后,毓庆宫来了个嬷嬷。
这位嬷嬷从未见过,但她是以皇后的名义叫过来的。
弘昼想了想,前几天好像是说有好些家眷递牌子进来请安,当时嫡母还叫他过去,似乎想着撮合相看来着。不过这种相看他不喜欢,所以就推辞了。
难道这招不行还有别招?
弘昼将嬷嬷叫起,又请了茶,“汗额涅叫你来是有何事?”
“奴才是敬事房的宫人,特特来给王爷教人事的。”
弘昼当时脸就绿了,他记得教人事的宫女都是年轻姑娘,渣爹嫡母心这么狠吗?他都要将人赶走了,便听嬷嬷尽职尽责的拿出一堆书和道具来教导他,他这才勉强松了口气。但事实上,他还太年轻了。
嬷嬷言说的十分详细,偏偏她年老沉稳,说这些都显得一板一眼的。她说了表面之后,便福身叫了五个宫女进来,“王爷瞧哪个好?”
有问竞答?
这些丫头就算不是大美人,眉眼也是端正的,弘昼本能的挑了一个前面更有料的。
众人再福身,除了嬷嬷和被挑中的之外尽都离开殿中,并且关怀的将门关上。
弘昼心中暗道不好,果真下一瞬嬷嬷用她那四平八稳的声音下令,“脱。”
那宫女垂首肃立,闻言抬手就要解开衣襟。
弘昼吓得猛地跳起来,大喊一声,“停!”
嬷嬷和宫女都愣住,没想到弘昼会这样大的反应,“王爷可是不喜欢?”
“不喜欢。”
“那奴才再去挑”
“不用!都不喜欢!”
弘昼斩钉截铁道,他一没有看这宫女的身子,二全都一口否认,所以不存在说让宫女难堪的。他指着大门道,“嬷嬷走吧,爷忙得很。”
“王爷的命令奴才不敢不从,可是皇后娘娘懿旨,今日势必要教郡王人事才可。”
宫女退了一步,嬷嬷随之解释,但她眼珠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王爷若是不喜欢生人,不如就让柳姑娘来?”
神他妈皇后!嫡母的手才没那么长!分明就是渣爹作祟!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穿越这么多年,弘昼终于知道古今两代人最大的不同了。至少在现代,再迂腐自大的爹都不能指着床上的事情来说,当然青春期的时候会提一提,但是相比起来真的小巫见大巫啊!更恐怖的是,渣爹的这种行为只能算是关怀!并没有越界!
弘昼啪的拍了脑门,指着门道,“出去。”
他面容沉着,不见丝毫喜怒之色,但恼意已经分明可见了。弘昼多年养尊处优,早已养了一身气,如此已经是生气了。
嬷嬷不敢造次,只能退而留下了这些道具物什,好让弘昼可以自己学习一二。
门前的石中等人待嬷嬷离开,进来时也很小心,“主子若不用膳?”
“用个屁!”
弘昼粗口而发,看见那些东西更是哭笑不得的摆手,“这东西都收下去,别让爷再看见。”
“是是是,奴才这就都收了,主子莫要生气。”
“爷有什么好气的!简直莫名其妙!”
弘昼皱紧眉头,不高兴的两手抱在身前很忧愁。他就这么随口嘟囔一声,没想到身前的石中却是欲言又止起来,“主子,这,这皇上也是着急啊!”
“着急?”
“是啊!主子您自来就忙碌政事,身边连个人都没有,皇上怎能不急?”
“谁说没人?你们不是人?”
“主子又消遣奴才了,奴才只能帮主子跑跑腿,可内里的事情怎么能够?”
“……爷有琴书!”
不说还好,石中一听弘昼这么亲昵的叫名字,反而笑了起来,“可柳姑娘还不是您的人。”
什么才叫身边人?
那肯定是温香软玉,一同快乐过的才能算。
虽然在场的多是太监们,可这些道理大抵都明白的,对此也是跟着笑了笑。
弘昼不是不明白,可他现在才十四岁,你们这么着急摧残未来的花朵不会太残忍了吗?很多事情他能够理解,但是真的让他小小年纪就……真的有点心理障碍。
他有些不满道,“以后不就是了。”
画南看了看外面,他知道弘昼的脾性和规矩,见没有外人便大着胆子道,“可保贝子都有人了,唯独您身边光秃秃的,皇上不急才怪。”
“有,有人?”
弘昼想了想,上回弘历好似是这么说着,所以才和堂兄弟们一起同流合污,这才显出他这个人的格格不入。但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带了人回来,这给了长辈们希望又有些着急。
因为他和柳琴书还是干干净净的。
如果知道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他肯定会和柳琴书做个对词,对外应付一下也好啊!
弘昼有些苦恼,画南见此点头,“保贝子不只有高使女,还有富察格格呢!”
“……”
破案了。
弘昼瞬间恍然大悟,感情是因为兄弟之间龟兔赛跑,长辈们对兔子疼爱也有对龟的着急,不希望他被甩的太远。
可问题是,他们思虑都不相同。
弘昼当夜挑灯夜读,将几本漫画书是横看竖看,完全都了解了一遍后次日过去养心殿请安。他不想在闹出乌龙来,争取在出宫前就把自己的态度交代干净,自然就带着对研究的最高态度,认认真真的和胤禛回禀了自己的心得。
他看得懂,只是对于未来的人比较挑剔而已。
弘昼看着胤禛,一字一句咬的清晰解释,“阿玛,咱们大清的规矩向来最严,也从来不允许嫡出前有庶出。儿臣从来不论这些,只想着忙着科学院的事情,可是女人家在后院里难免有个高低。与其到时候麻烦,倒不如干脆清净一点。”
“不想要这么多?”
“对,儿臣身边已经有一位使女了,只想着迎嫡福晋入门,为儿臣的后院扫去尘埃。”
弘昼想的不多,他知道自己的不擅长,也对渣爹有一个长袖善舞的红颜知己做嫡福晋感到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