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尔果春闻言特意问是哪家,弘昼看她要记在心上,浑不在意摆手,“不用记着,那是他家的酒楼。”
“那也应该记着。”
“他上回买了一辆汽车,九折优惠。”
佛尔果春脑子里顿时翻出一个数来,“那算了。”
看福晋这么现实,弘昼满意了,回家的时候亲自牵着手亦步亦趋的散着回去。她们几日没有同住了,难得又亲近一点,夜深之后自然就亲亲热热的在一起。
弘昼到底记得是在外面庄子,之后也都记得陪着佛尔果春用用饭,等到了节日里逛庙子的时候,两人换下便服出行。
正如管事所言,这一日热闹非凡。
从街头到街尾,说笑叫卖的、杂耍欢呼的、就连边上所谓的神算子摊位都生意兴隆。弘昼经过了好几处神算子,在一处样子摆的最像的面前看了看,之后又去河边看人推河床,滑冰嬉等。
弘昼看得很动心,拉着佛尔果春就着靴子在冰面上画了两步,心里也痛快了。
直到庙宇外的排着队穷苦人家和乞丐们吸引了他。
“那是做什么?”
弘昼随口一问,底下人请来了庙里的一个小比丘。小比丘不认识他们,但是看着衣着贵重,先是道了阿弥陀佛而后才解释这是年节施粥。
“这千千寺是老庙了,七年前地龙翻身老庙塌了。后来是这里的百姓们帮着捐了香火,又亲自来修葺而成。我佛慈悲,这几年的雪不小,农庄人家收成不好,报上税就没有多少了。住持见其艰难,便从香火里拿出一份来接济,如此也能添上一些,也是沾了节日福气。”
“这几年?”
“回施主,也有七年了。”
“都是好心肠。”
小比丘受了受礼,“施主是来上香的?”
“嗯。”
“那请这边走。”
弘昼是不信佛的,上辈子的时候就不信,这辈子虽然信了鬼神但他也几乎没有踏足过。从根本上说,他还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最封建的行为,大概就是每年节日都要祭拜祖宗。比起他,佛尔果春算是常客了。
临走的时候,她还特意添了不低的香火钱。
“我佛慈悲,也是难为他们了。”
弘昼走的时候特意看一眼,发现除了乞丐之后,大多数气色都有些不好,人也是瘦干瘦干的。至于乞丐,那是浑身上下都不好看。
京城里法律深严,想来这些人都被赶了出来。可是京城外较近的地方就这样,那远一点的呢?
这些年他听了很多的灾事,弘昼出游的时候甚至看见过流民,一众人随处而走,漫无目的。有些人甚至是不认识的结伴而行,全看巧合的寻找下一个可以住下的地方。
然后从无到有。
弘昼在旁默默地看着,发现这千千寺果然是做了七年善事的,准备的食材竟然恰恰好。去领吃食的人家,也都是客客气气,走前道谢。
富尔敦去看了一眼,回来后道,“每人一碗黍粥和饼子。”
佛尔果春瞧着弘昼脸色,“不如,咱们也增一些让庙里送?”
弘昼挑眉,“为什么不是自己赠?”
“做善事要的是持之以恒,一时兴起没什么用处。况且爷忽然赠米,不是让人非议?”
“非议什么?”
弘昼诧异,他哼了一声,“非议也可以,送的东西比爷的多,那就勉强听两句,否则免谈!你想送就大大方方的送,以后你要是还有这种好事就直接去做,不用纠结其他的。”
“是。不过就算不为别人,这都是爷的辛苦钱,用之前还是知会一声最好。”
“都行。”
弘昼没说什么,走的时候吩咐富尔敦,去看看有些人家的情况,又有多少是路边的乞丐的。等说完了,回头就看着佛尔果春。
“你们以前去庙里,也经常看到这种?”
“也不常见,多是听说两句,见还是头一回。”
“那你觉得给他们一份差事做如何?”
佛尔果春很感突然,听到弘昼的吩咐但她没想到是这个打算。多是惊住,似乎要笑又皱了眉头,“爷想要授人以渔,那自然是好的。可是农家自己要做事,如果少了他们,那天下的米粮不就少了?”
“不是,爷说的是那堆乞丐。方才数了一下,一条队里六十人,里面就有三十个毫无做事的乞丐。虽说男女老少都有,但是光凭借别人接济算什么?也太不事生产了!”
“如此,倒也很好。”佛尔果春觉得不错,微微点头,“不过我听哥哥们说过,有些乞丐也并非被迫无奈的,想要他们安心过日子,怕也不容易。”
弘昼哼一声,信心满满道,“那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无论什么年代,乞丐团队就是一处黑色地带,尤其是古代有人牙子这一行业的时候。未来那种拐卖过来弄成残疾的小孩子,现在也是有的。不仅如此,还有很多小姑娘被拐了,丢到青楼里做皮肉生意等等。
另外,有很多的乞丐还是一方地头蛇。
别看他们衣衫褴褛很可怜,说不定还是什么人的眼线,又或者偷鸡摸狗的做些不正经的事情。而做这种不正经事情的,全都是身体健康的乞丐。
这么好的劳动力放着,也太浪费了吧!
一个国家的乞丐太多,无论他有多繁盛富强,那都是不可忽略的弊端。说句不好听的,这不利于经济生产,还有未来的全民同步,自己卫生健康都有影响。
弘昼心里有个念头,整个人就高兴起来。回到庄子里,径直的回了书房写计划书,别提有多高兴了。
佛尔果春看他这样,淡定的安排日常事情,自己在屋里安静的翻开书来看。
以前她是府中认可的聪慧格格,手帕交里向来都是佼佼者。可惜嫁了个不聊诗书的丈夫不说,对方的行事还总给她一种危机感。
王爷这么厉害,自己就说说诗句?
日子长了,没有话题怕是不行了。
佛尔果春决定放下心中浮躁和念头,投其所好的决定提升自己,益进努力。
她看书没有躲开,弘昼没想到她有这个兴趣,空余的时候也会高兴说两句。
蜜月期也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原来打算去别的地方最后也不了了之。底下的奴才叹着可惜,可是两人觉得很不错,不用太兴师动众,但是彼此也能互相了解愈发熟悉起来。
和一月前时,更像是一对夫妻。
弘昼回去之后就拿着折子进宫,亲自送到胤禛的面前。
庄子里的事情,胤禛大略是清楚的。但他看到递上来密密麻麻的几个折子,不由得默了一瞬,“你不是去度蜜月了吗?”
怎么看着像是去了工部户部进修回来一样?
看看这个什么水坝发电站?
还有什么乞丐改造西北计划?
最后是全民百姓共同进步?
胤禛看了大致,“这都是你在庄子里想的?”
“是,之前的电等都是属于尝试阶段,事实证明这几年科学院的运用都很正常。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全面供给呢?那咱们有好多事情都可以实施了。还有,阿玛你当时将京城中奸伪棍徒赶出去,以正京中治安。这有些人家还好,可是乞丐们换个地方乞讨,你不是也觉得不可吗?那不如就去造福西北,就算不是修理大坝,还可以去修铁道啊!”
胤禛没说话,弘昼眼睛一转道,“哎,阿玛您不知道。去修火车道好多都是有家的男子,就是想着能拿一点工钱回去。可问题一离家就是几年,耽误了家中农种不说,还耽误他们延绵子嗣!可乞丐们就不同了,无依无靠身无牵挂,每天就只求饱肚子。他们一走,正好换下一批人来,咱们各大城中也能规整治安,岂不三全其美?”
“那这大坝,你试着可行?”
弘昼还想说,胤禛显然心动了,但他也一句戳中要害。弘昼笑着道,“还没好,等您答应了,我就去找工部尚书聊聊。”
胤禛摆手,“去吧。”
“谢阿玛!”
弘昼见他答应,屁颠屁颠的出去了。胤禛看他这样,嘴角翘了翘,然后看着面前的折子。
苏培盛见此,送上茶的时候还跟着夸,“王爷真是聪慧孝顺,既记得主子的思虑,还一心为民。”
在众人眼里,苛刻不好言语的胤禛难得不反驳,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心情很好的嗯了一声。
苏培盛听着,也跟着笑了笑。
和亲王争气些,主子日后也能轻快几分。至少这一年里主子忙归忙,但也不忘歇息,日子长了气色都好了许多。
这可是大好的福气。
苏培盛想着,却不知道胤禛想起了弘昼的婚事。眼看着他自己都忙起正事来,干脆不提声。
弘昼每天和工部忙着,又打听不到什么事情,别人只道是皇上遣派了镶金的差事给他。
风平浪静的过了两个月,按照原来的安排,侧福晋西林觉罗氏抬进门,三天后李氏格格也进府中。
这是喜事,但弘昼没有半点高兴,因为慈宁宫那位公然偏爱自己的太后病了。
太后还有一月就是七十大寿,胤禛难得大方,还想着正经办一场千叟宴。
弘昼为此感到伤心,还想着婚事延迟,太后却笑着催他,“延迟干什么?你要是真的疼玛嬷,那就正经来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