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反正都花了钱,也就顺带再另外请几个先生就是。正如你说不用科举报效,实际上不用太费功夫。不说别的,到时候你们都学一套厉害的经济和算术不好吗?”
科举的读书人有因为清高,也有因为仕途问题,一家子穷着也不敢沾碰经济毁了前程。而觉罗学里面的爷们都是为了家族而去,像胤禟那样有商家和研究天赋的可不多。大家都为此奔波,总要有人俗气点去想想赚钱吧?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在外面想尽办法,还不如就这里让一群人开动脑筋去赚钱。满族姑娘没有那么大忌讳,有身份的全都有跟着家中学主持中馈的本事。像佛尔果春这样的,对真正的做生意不算熟悉,但是这一家铺子庄子等有关的进出和关系却是一清二楚。
上回弘昼说的算术,佛尔果春就视如珍宝的运用到平常里。她是尝到了甜头的人,眉头一动就听出弘昼的意思。
这个女学,并不是跟着男人们一样只念什么之乎者也。
纵然知道枕边人脑子想的多,经常东一下西一下的说两句,但此时此刻佛尔果春不说可行否,觉得讶异难言,“那确实也不错。”
至少对她们这些格格很好,即便不为什么经济钱财,她们可以常常出来就是好事。接触的东西不一样,人自然也会有所不同。佛尔果春之前是富察府的掌上明珠,好像不比人差。可是从选秀、接圣旨、再嫁过去,她的所闻所见都大不同。
“只是这件事,汗阿玛真的答应了?”佛尔果春还记得今天来宫里的缘故,她也实在忘不了。
“他应该没意见,再说你们办了女学,这选秀说不定也就没用了。”
“……”
佛尔果春颇感无奈,但这些事弘昼张嘴说了,就必定是自己考虑过的。她一时之间既担忧宫里,又不住想着弘昼说的事情。
那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弘昼看在眼里,心下暗暗得意。
渣爹最近肯定顾不得他,反而还会更宽容的让着,正好他就试试上回被拒绝的女学。都是京城里那么一圈的家中姐妹,随便一个都是拐着弯的亲戚,还有身份有钱。等她们的脑子被牵过去,自然就会按捺不住的想玩两把商业游戏。输了会不服气,赢了会上瘾。
兄弟姐妹嘛,到时候当然要互相扶持了。
与其像胤禛这么扣扣搜搜的,还不如现在花着他的钱,转而来养未来发展,说不定那就是大面积的经济群体。
另外选秀这个祖制,弘昼觉得和剃头一样让他很不喜欢。挟制宗族臣子联姻的方法有很多,没必要这么死规矩,说白了还是贪心。喜欢所有东西都由自己说了算,连女人都是每三年就任挑任选。
这是人吗?要那么多女的!
再也不是童子鸡的弘昼不明白,这种事情男人是很累的,结果就是有人对这些乐此不彼。看一个就喜欢一个,然后再拿出辛苦钱去养对方一辈子。
这很亏啊!
像渣爹,上任以来也是不爱这些东西。但后来因为孩子们要成婚,这才大张旗鼓的选了两回,后宫也是这么被塞了几个女人进来充数。
敦肃年贵妃没了,也不知道下一个幸运儿是谁?
不对,呸呸。
怎么又想到渣爹了。
弘昼在心里抱头呐喊发誓,既然他心思多又闲不下来,那就不讨人嫌了。这段时间他不出现,渣爹也别来烦!
心中暗暗发誓后,弘昼陪着佛尔果春去蘅芷苑看永璧。孩子小只会睡,弘昼反而留着细说女学的事情。等到用过晚膳,自己则回到书房忙碌起来。
先给自己做了个满满当当的计划表,然后如常的写写画画。王府里也没有人敢惊动他,弘昼久别重逢的重新做回了实验狗。
不是敲敲打打木头就是细致画图,或者再捣鼓些别的,一连几日都过得充实快乐。
耿氏觉得不对劲,特意传人来问,佛尔果春见此进宫请安帮着弘昼掩饰。至于宫里的消息,弘昼表面上冷着脸的每天请安和早朝。实则底下都会听小机灵汇报消息,细致到康熙胤禛吃了多少饭,喝了几口汤这样。
也知道了胤禛这回病的原因。
每年朝中都有许多事情要忙,这两年还有西藏打战。紧跟着因为和其他国家之间有了文化交流,之后也是源源不断的来人,亦或者边境总有奇怪的探兵。胤禛对这些事情本来就敏感,平时忙着朝政之外,还更用心的捣鼓那个特别组织。不过特别组织变得明朗,也有了一个弘昼听着耳熟的名字,军机处。
弘昼听见的时候在纸上画了画,记得以前电影里总说什么军机处和血滴子。后者吹得就像是唐门一样,弄得他都心动起来。心想得空的话去看看,要是有朝一日真的碰到了这个,还可以旁观一下。
总而言之,胤禛总能找到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忙。他自以为身体好了,结果一倒就比之前的还要严重。不说弘昼,康熙都受不了他。宫里传来的消息里,就时常有康熙指着鼻子骂的话。
每次听到的时候,弘昼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也因为这样,康熙在旁边胤禛想要任性都难。胤禛身体肯定能恢复的,弘昼带着这个信念,突然想到胤禛身体健康起来,回头就会把重心落到朝政上面。这女学的事情,想要先下手就不可能了,还可能成为他的黑名单。
弘昼又跑去问佛尔果春,“你进宫的时候,有没有把女学的事情说给额涅?”
佛尔果春摇头,“这事情没有落下来,怎么好大张旗鼓的说?”
何况这是对外的事情,弘昼不提她也不敢自作主张。
弘昼倒不生气,只是提醒她,“额涅以前也是读过书,你就把这些东西和她说一说,到时候也能少点阻碍。”
“好,明儿进宫的时候就说。”
佛尔果春当下就答应下来,弘昼说的话她都记得,怎么转过头去忽悠额涅却要好好想想。好在她和额林珠,还有李秋濯都在忙此事。三人感兴趣的都有不同,互相提着意见倒也弄得七七八八了。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佛尔果春又让人去叫额林珠和李秋濯来聚,合谋准备修辞言语。
女学这个事情有利于很多的人,佛尔果春把这当成头等大事来办,时刻都激动。弘昼见此便回了书房,想着要不自己歇着出门溜达溜达,却见陈进忠把最新的《大国报》等递了上来。
弘昼低头一看,所有的首页主题都是胤禛身体欠安的事情。其中言辞形容中,似乎在说他老人家快要走了。
陈进忠头低低的,递上去后就退到边上站着。他想主子要是大怒跳起,自己好歹躲着不要受伤了。
竟然真的广而告之?
为什么?
弘昼惬意的神色不见,他认真的察看上面所有的字。逐字逐句的看完,像是写作文一样在心里过了一段阅读理解。
他张口问,“这事怎么之前不提?”
说话的声色竟然低哑起来。
王进保站出来回话,“奴才们都看着皇上的身子,没成想这事竟然别人说出来了。”
被人说?
弘昼嗤笑,他上辈子二十来岁的时候,父母也是五十几了。平时大家都有事情忙碌,但感情都很好,也没有什么更年期和骚操作。
没想到啊……还这么心酸的自己提前准备后事。
可报纸上敢这么说的有鼻子有眼,估计也是□□不离十了。那他前面听到那些身子康健恢复的话,又知道有几分真假?
他手里人多,可宫里两位才是真的通天。
神使鬼差的,弘昼还打开了《京报》,他用一目十行的速度随意看完,顿时找到了理由般道,“进宫。”
“是。”
奴才连忙跑腿去准备,弘昼连衣裳都懒得换了。一人杀到养心殿,进门就看到康熙和胤禛两个盘腿坐在炕上,正认真的下棋。
两人很有些意外,以为弘昼要再过一段日子才会看望。
胤禛都想着,要不要等身体好了去一趟和亲王府,见此不由诧异,“你怎么来了?”
“外头都在传您快不好了,我特意过来看看是真是假。”
“只是报纸里大惊小怪乱说而已,你也信?”胤禛轻描淡写,神情更显得几分意外,毕竟在办《大国报》、《世界报》的时候,弘昼还煞有其事的和他说过什么新闻的要素等。
“……”
一大盆凉水泼下来,弘昼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激动,“那是我轻信了。”
“嗯,年轻人嘛,来下棋?”
胤禛拿着一子举棋不定,看向弘昼满是笑意。
弘昼认真地看胤禛面色,他确实比以前老了很多。因为在屋里养病便没有戴帽子,胤禛蓄的一头的长发里露出半多白色银光。但他气色是好的,弘昼为了确认的上前去,一手落在胤禛的脉搏上,“我看看。”
他没什么医术,特意把了很久。
两人看他一脸慎重,不由的笑了,“可瞧出什么?”
弘昼也笑,“是好了很多,正好也有个惊喜要送你。”
“惊喜?”
“嗯。”
眼看弘昼说去准备惊喜,胤禛露出自信的笑容,不愧是他的乖儿宝贝。
胤禛幸福的笑着等了三天,苏培盛踉跄跪到他面前大哭,“和亲王府挂白幡,王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