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中,没有一刀是多余的,不断地做减法,把一个小木块儿,雕成了一模一样的雁足,两个放在一起,就是曹木也很难分辨哪个才是自己做的。
“没想到,你竟还有这般天赋!”
没有人不希望收一个好弟子的,弟子若此,似也有几分肖像自己了,若是这个时候系统扩展一下项目,列个好感度,就会发现曹木对纪墨的好感度大大提升了。
恃才而傲物,才高而轻人,曹木眼中,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别人,便是收纪墨为徒弟,也只是有个打发时间的乐子罢了,没准备真正地尽心教导,于他这等天授之才相比,教导普通人简直是在自找苦吃。
但若是纪墨有如此天分,那又不同了,任何时候,教导一个天才都好过教导一个蠢材,看弟子取得成就,于自身,也是极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曹木心中,一时想过很多如何教导弟子的计划,目光再落到眼前,越过手上的两个雁足,落到纪墨的身上,目光之中又有一些可惜,别人家的孩子,不可能早晚都跟着自己,如今年龄太小,还不能怎样制作大件……
若干想法之后,回到眼前,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曹木收拾好了东西,带着纪墨下山,下午,照例是养鸡时间。
“师父,我做的不好吗?”
纪墨捏着小弹弓,走到曹木身边儿,自曹木看了那个雁足之后再没说什么,沉默得有些异常,纪墨有些莫名,这是触雷点了?
“没什么。”
曹木轻笑,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能有这般天分,很好,以后多用功就是了,这些事情,不要在外面说。”
“好,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说。”纪墨应得痛快,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儿还是明白的,曹木是怕曹家人知道麻烦吧。
一架古琴的价值有多高呢?以曹木所说,光是所用木材,从开料到选料,最少要隔七八年时间,这是为了木头阴干,否则做出来的乐器就容易变形,不是变翘就是变弯,形变则音变,称不得好。
纯人工制作,还要搭上这许多年时间,再有人工技艺等诸多方面影响,这些都汇聚成古琴的价值,非雅难得其韵,这完全是针对有钱人,针对富贵人家的奢侈品。
一件作品完成,卖出之后所得的价值若配不上七八年的辛苦,又哪里能够算得上是物有所值。
如这般算来,曹家的家底,恐怕不应该是现在的这样,那么……
纪墨能够猜出一些曹木的想法,他可能是不想让家中那些不省心的女人分润这部分的利益,所以才瞒着所有人,偷偷在山上做琴。
早上起早点儿,晚上睡晚点儿,再有中午的时间,每天都跟做贼似的,这般偷偷摸摸,也许就是曹家的习惯,村中从没听说过曹家人会做琴,可见也是怕人妒忌的缘故。
纪墨也不喜欢曹家那些女人,曹婆子有一次专门寻他说话,明里暗里,都是想要让他家中出钱给她,理由就是纪墨跟着曹木学习了,她才不管他到底学到什么没有,反正学了就要给钱。
连曹家那两个嫂子,还有小姑子,偶然见了纪墨,也是一副轻蔑态度,不是嘲讽他没眼光,就是嘲讽他以后也学成个驼子样。
她们以为纪墨人小听不懂,又或者也不怕他听懂,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嘛!
纪墨没有四处告状,却把这些都记下来了,若是自己这等外人都能受到这样的待遇,作为更让他们肆无忌惮的“曹石头”,会被怎样对待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纪墨都会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愤怒,哪怕她们不知道曹木的手艺,也不该如此,这不是对待亲人该有的态度。
生活在幸福家庭的纪墨遭到的最大的打击,就是第一个世界时候被兄弟姐妹玩笑一般地拍打,再没有这种言语伤害和冷暴力,他无法想象曹木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只觉得痛心,他无法改变对方的状况,却愿意做个更孝顺的小徒弟,对他更好一些。
没有人,天生就是块儿石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