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自己有能力救人,便应该救人”
“你觉得自己天赋高,能力强,便应该承担更多责任”
“你觉得你比他们厉害,便应该指引他们向前,让他们过得更好”
梁枢说不出反驳的话,默认了。
“梁枢啊梁枢,你在把自己当什么救世主吗你背负得起别人的命运吗”白无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梁枢,竟然破口大骂了
梁枢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能熟视无睹。
饶是白无尘平日冷静自持,极少生气,这会儿也被气得不轻,胸膛起起伏伏。他睫毛轻颤,好似是在思考什么,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开口说了。
“你知道我是谁吧曾经旗云剑派的大弟子,未来的掌门人,前途远大”轻轻扯了扯嘴角,他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梁枢点点头。她知道这一点,全江湖都知道这一点。
“哦,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前年屠城的罪行喽”白无尘抬眸,深深地看着梁枢。
梁枢再次点点头,她也知道。
白无尘从天之骄子一夜之间堕入魔门,被旗云剑派除名,被全天下讨伐咒骂,都是因为这一件事他屠了一座城。
这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了。
那时,朝廷虽然昏聩,却也还没到现在这种地步。内陆百姓生活尚可,勉强能活。但是边关却极不安稳西北的匈奴和南方蛮夷都蠢蠢欲动。
皇帝昏庸无道,朝中无将可用,大部分军队驻扎在西北抗击匈奴,南方一时便缺少支援,只有当地官员自行想办法。
可是这种朝廷,能有多少清正廉明、德才兼备的官员
南方虽然潮湿偏僻,可是更南处的香料以及药材却极为珍贵,当地的官员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而是好不容易抢到这个肥缺的一只大老鼠。
他压迫当地百姓过盛,加上南方本就多少数民族,一时不慎,叛乱便起了。
瘟疫、毒瘴、蛊虫整座城市几乎沦为废墟,没有一个人能跑得出城。
要是当地城主早日求救自然还有那么点机会,可是他怕啊,怕被株连九族怕得要死,第一例病情发现时还不肯上报,后来想上报也晚了,整座城市都已经乱成一团,陷入疾病。
当时情况及其危急,一时之间无药可救,知道消息时也来不及研发,但是城内的瘟疫等又具有传染性,稍有不慎其他地区便也有危险了
为了防止传染,最好的方法,便是屠城。
封闭城市后,只要没有人能再出去把疾病带到其他地区,便不会再传染走了。
从那里游历经过的白无尘,成了那把刀,那把屠城的刀。
他是自愿的。
可是后来的结果显然超出他的预料。
当地官员那一派系的上司怎么可能承认是自己这一派的人管理失误,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谁都担当不起啊
趁着皇帝还不知道消息,他们果断把锅推到白无尘身上“哪里有什么叛乱不过是江湖人嗜杀”
白无尘是独自出门游历的。他天资高,为人也傲气,树敌颇多。再加上他向来不屑于解释,这消息传出后,他的敌人再一捣乱,天下人便信了
很快,旗云剑派把他除名,天下讨伐。无数正道追杀他,企图换取名声。没有人愿意听他解释,而他也不屑于对这样的人解释,便硬生生背负着骂名,一个人躲避追杀
一直到他找到血魔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门派,才暂时获得了些许宁静。
“现在你还敢说担负的起吗”他沉着脸看向梁枢,目光冰冷。
外面天色暗沉,夜幕降临,山洞内没点蜡烛,只有淡淡的月光照射在白无尘脸上,衬得他恍若神人,也给面对他坐着的梁枢身上披上一层白纱,亮的有些刺目。
梁枢没有笑了,她的眉毛自然地舒展开,神情无喜无悲,只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双紧闭的唇,下颌也自然地勾勒出一道锋利的弧线。
她想了一会儿。
慢慢地,那双紧闭的唇上挑,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
她明白师父是什么意思了。
他其实一直在给她挖坑。如果她没想明白,那么听完这个故事,就不会想要继续。如果她想明白了,那自然更好。
她真的要去背负别人的命运吗
梁枢从来没说过这句话,这都是白无尘说的
她从始至终都是有感而发,只是简单地想要做点什么。
梁枢开口了,黑黝黝的双眼紧紧地看着白无尘,捏着长剑上的右手指尖发白,胸腔里的心也在急速跳动着,浑身血液好似瞬间畅通,身体骤然间充满力量
“师父,”那一片清亮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白无尘的身影,那张年轻脸上也写满了骄傲和肆意
“我只是要做我想做的,和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掷地有声的话语恍若惊雷,瞬间炸响
她想救便救,不想救便不救了,和他人有何关系正如白无尘当初想防止瘟疫扩散就做了,不想解释就不说,和其他人又有何关系
白无尘定定地看着梁枢,蓦地也笑了,笑得前仰后合,腰间的长剑也跟着轻鸣
“好”说得好
习剑者,自当一往无前,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