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是这样,天上的黑云也是这样,云本无形,却被隔一段距离,就以相同姿态填满了一片小小的天空。
姚小夏觉得自己走在了一副拙劣的画里,她的躯体也是这幅画中的一员,躯干是长方形的黑块,四肢是一条直直的黑线,手脚是不同形状的色块,简陋,敷衍,透着那么一股子诡异。
【为什么?】
声音又来了,空洞,轻灵,带着一股迷茫。
姚小夏站住了,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同样是由黑色的色块组成,看不清五官,但她就是觉得对方很熟悉,非常熟悉,甚至于好像看到了幼年时期的自己。
【为什么?】
女孩的身影闪烁了两下,忽地就出现在了姚小夏的面前,寂静的四周,闪动的黑影,再加上那不知是出现在脑海中还是耳朵里的空灵声音,换做胆子略微小一点的,这会已经惊吓过度了。
姚小夏定定看她:“什么为什么?你话都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呢?”
女孩黑色眼眶里的黑色眼珠动了一下,张开黑色的嘴:“为什么,要打搅我们的生活?”
姚小夏看着她:“你是谁?为什么说我打搅了你们生活?这个地方,我才第一次来。”
这是实话,上次机缘巧合来这里的人是队长,得知真相的人也是他,姚小夏现在要做的,就是再核实一下。
女孩依旧面无表情:“我们就是我们,我们生活在家乡,你们带来了杀戮、侵占、毁灭——为什么?”
姚小夏抿唇,垂下眼眸,终于不再隐瞒:“我们不是他们,我们生活在家乡,被掠来,被欺骗。侵入你们,杀戮、侵占、毁灭,不是我们的本心,我们被骗了。”
女孩沉默了,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分辨真伪,一时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最先开口的是姚小夏,她实在不耐烦多等:“合作吧,我帮你们,你们也帮我。”
女孩的身影快速闪烁起来,声音也有点断断续续:“你要什么?”
姚小夏快速开口:“他的方位。”
女孩的身影已经接近虚化:“我……怎……你……不……骗……”
姚小夏:“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无所谓,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找到他,但你告诉了我,能事半功倍。”
话音落下,女孩消失,随后在姚小夏眼前,终于出现了第三种颜色。
一条红色的,拇指粗细的线条从她面前缓缓延伸出去,直至那些涂鸦一样的黑色树林中。
姚小夏沿着红线一步一步往前走,身边景物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她穿过深林,越过平原,那枚金色的小徽章依旧被她攥在手里,随着她的前进越来越烫。
走着走着,当姚小夏快要握不住那枚小徽章之前,前面的景物突然有了明显变化,就好像是有恶作剧的孩子,将原本两张风格完全不同的画强硬拼凑到了一起,画风一下子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边依旧是压抑的黑白两色,一步之外,则是令人心情明快的绚丽的彩色。与透着一股怪异风格的这边相比,那边多姿多彩的风景简直令人心旷神怡,颇为向往。
蓝色的天空如洗过般纯粹,绵软的白云懒散地随微风变换着图案,郁郁葱葱的森林,清澈的小溪从中蜿蜒而过,间或有一两尾调皮的游鱼跳出水面,喷溅洒落的水珠在阳光下显得波光粼粼。
唯一不协调的地方,就是在森林外沿的草地上,站着一个身穿列车制服的男人,他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姚小夏这边。
“呼……”
姚小夏抬手覆在胸前,像是在安抚自己那颗因激动而加速运动的心脏,终于,找到了这个家伙,后续是生还是死,就要看她待会的动作是否利索了。
抬腿,卖过了黑白与彩色之间的那道无形屏障,姚小夏一步步来到了乘务员身边,半仰头看他那双纽扣的眼睛,以及仿佛被漆过一遍的油亮皮肤。
“喂,你是乘务员吧?”姚小夏这样过问。
乘务员的脖子一寸寸低了下来,纽扣眼珠上闪过一道亮光,开口时仿佛因多年没说话,嗓子锈住了一般,颇为生涩:“你要,兑换,什么?”
姚小夏笑得甜美:“我要兑换的——”
“当然是——你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副本结束啦,目测下个副本会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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