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艰难地咽了下喉咙,“你妹妹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
可很快话头又顿住,想起之前韩立说过的话。
梁叶是长不大的,正常人怎么可能长不大,普通的十几岁女孩又怎么可能一个人在这种诡异的地方生存下来?
李林是想不透的,自打来到这里,很多事情都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和梁珺说,“你和韩立,你们真像。”
梁珺困惑“哪里像?”
“都有好多秘密,我之前问过韩立不少,他不肯说,你……”他盯着她看,“我估计也一样,要是乐意说,早说了。”
梁珺笑了笑,“你别再问韩立的秘密了。”
李林扭过头,悻悻的,“看你们一会儿吵架,一会儿冷战的,这就又护上他了?”
梁珺垂眸盯着地面,“真的,李林,别再问他了。”
她要是有那样的过去,断然也是不愿意再翻出来的,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都觉得过分沉重。
他明明是为了韩知夏,最后却害了韩知夏,还失去了自己的手……
后悔吗?
她想他肯定是有的,只是那样一个男人,纵然后悔又怎么可能告诉别人,他肩上背的东西太重了,她不知道如果韩知夏走上柳玉言的老路,他要怎么办。
她曾经目睹柳玉言受折磨,她很清楚那种心情。
“嗯,我不问。”
李林应了一句,咬着窝窝头,吃完望着大门外,幽幽说了句,“其实……还挺神奇的。”
梁珺一愣,“什么?”
“有时候我觉得在做梦,噩梦,但有时候我想,”李林笑了笑,“你说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么,可以实现人的愿望?村里的人都说以前瘟疫来的凶猛,死了很多人,村民陷入绝望,给泉之眼献祭之后就好了,这是什么,这是神迹啊,一个不存在的村子,一个被扭曲的时空,梁珺,我们现在就在神迹里面,只不过原来这些神奇的东西不是人们想的那么美好,也可以是丑陋的,血腥的。”
梁珺沉默下来。
李林说“我有时也会想去看看所谓的泉之眼,之前我还和佳乐聊过,你说谁能不想看呢……”
他话音慢了点儿,“这世上,谁能没有求而不得的东西,要是付出的代价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围里,谁会不想试试对泉之眼许愿?也许这就是村民献祭的理由,毕竟牺牲少数人就能让多数人平安,这理别说在这里,就是在外面也行得通。”
梁珺笑了,“你还看得挺透的。”
“事实嘛。”
梁珺说“你说的对……这就是神迹,但神迹吧,也有可能是神对人的惩罚。”
李林还没回,她又添了一句,“不过泉之眼肯定不是神,泉之眼这种东西……”
李林没等到下文,问她,“你觉得泉之眼是什么?”
梁珺摸着下巴想了几秒,才半带着玩笑地说“像是……恶之花吧?引诱人为而献祭,为了自己的生存欲,毁掉别人的人生和未来。”
午后的阳光下,李林打了个寒颤,“我还是不去看了,我这人意志不坚定,万一被引诱就完蛋了。”
梁珺笑出了声。
……
晚上韩立和何琇还有赵成归来,几人一起吃过饭,梁珺回房,从里面直接划上插销。
她拒绝的态度太过明显,韩立这次没有自讨没趣。
其实之前他也不过找个借口,想和她在一起,值夜这事儿在院里可以做,在隔壁也可以做,当然他还存了些小心思,想看梁叶有没有可能出现,事实证明梁叶是不可能在他在的情况下出来的。
他在院中坐到了深夜,最后被李林请到自己那间屋去。
何琇依旧被李林绑在墙角,两个男人换班值夜,前半夜韩立在门口坐了许久,靠着墙,手里把玩着打火机,静静地听隔壁动静。
那边一片安静,他不知她是不是睡了。
他脑中还是白天时她淡淡的眉眼,这个女人在说这些难听的话时是没有表情的,甚至没有一点为难或者不自在。
他回想了下,觉得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
他没打算一夜情,也不是要玩,他是认真了。
他想,那家伙,还真是挺没良心的。
……
连续三天,韩立都没从梁珺这里看到什么好脸色。
他也不是什么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人,索性也不再主动和她说话,他如今只能将注押在降魔仪式上,于是这几天白天都是跟何琇绑赵成收粮。
但又不太放心心急做复健的梁珺,于是叫李林看着梁珺。
他还叮嘱李林“千万小心别让她摔了,她走的时候你在旁边跟着点。”
李林心很虚地点头,也不敢说话,生怕说多了引起韩立疑心。
看泉之眼这事儿风险太大,李林最初不是没有想过告诉韩立,但梁珺坚持,他就不好开这个口,这几天梁珺特意跟韩立冷战,也是存了些叫韩立别碍事的心思,她还竭力做复健,虽然跑不快,但速度也算是勉强提升了些,以便于真有什么意外,还能跑一跑。
于是这一晚,在确定后半夜韩立和李林已经换班,韩立去休息之后,梁珺带上早就收拾好的东西,离开了赵成家。
李林在屋里坐立难安,手里攥着梁珺的车钥匙,脑中还是梁珺白天交代他的话。
“万一情况不对,和那一晚一样,你要做好准备,村民第一时间会去泉那里,到时你带韩立和何琇走,车子停的不远,你们离开村子回到原来的驻扎点是没问题的,车上我已经放了食物,足够你们撑几天。”
李林当时问“那……你怎么办?”
梁珺回答他,“我是为了找梁叶来的,如果我真死在这里了,那就是注定的。”
旋即她又笑着说“总好过真被韩立杀了吧……”
她是开玩笑的,李林却笑不出来。
就如此刻,听着外面轻微的脚步声从有到无,知道梁珺离开,他的心都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