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
梁珺面色发沉,“那就麻烦了,物理学上讲重力可以改变时间,不同星球不同的重量也会造成时间差,如果这里的时间在往前走,和外面的时间差了多少?”
韩立沉默几秒,站直身,“我们得尽快出去了。”
梁珺表示赞同。
意识到时间的前进并不是什么好事,虽说没被时间锁困,但这意味着更多的不可知,他们在这里的时间可能会快于外面,也有可能慢于外面。
最糟糕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这里一天外面一年,那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噩耗。
后来大半天一直淅淅沥沥下着雨,赵成没再出门,李林和何琇自然也没有,大家都不太有精神,梁珺在雨天里心情格外糟糕,晚上吃过饭就昏昏沉沉睡了会儿,结果噩梦连连,最后直接被惊醒。
外面天色已晚,加之下雨,早已一片漆黑,她睁眼时,侧面有个微弱的光源,她偏过脸去看了一眼。
炕头土桌上点了煤油灯,韩立手中拿了个本子,在上面写什么东西。
他听见声响,侧过脸瞥她,然后一怔。
“……你哭什么。”
她呆呆抬起手擦脸,擦到一掌心泪。
她盯着自己掌心看了一阵,才嘶哑出声,“我……我做噩梦了。”
她的声音很小,好像还沉浸在方才令人惊悸的噩梦中无法抽身。
梦里不光有梁逸生手持染血的刀子站在客厅,也有碎成一块块的柳玉言对她说话,她还看到了梁叶,那看起来纯真无害的小姑娘满身满手都是血,对着她笑,要过来拉她的手。
梦里这些是她的所有家人,而她被吓的连连后退,长大后她最怕不小心碰到梁叶,梁叶脑子里经常被那些灾难现场充斥,她有时只是不小心碰到梁叶也能看到,可到最后她退无可退,梁叶还是拉住了她的手。
然后她看见自己被当做祭品,四分五裂,坠入泉之眼。
韩立盯着梁珺,见她背过身,身子蜷缩成一团,心底竟有些说不出的憋闷。
他觉得这女人又在装可怜。
他明明是很生气的,明明不打算再信她……
他落笔写下最后一个字,合上本子放进包里,好一阵,梁珺没有任何动静。
他熄了煤油灯,在黑暗中缓缓靠近她,听见她清浅但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
好久,他坐在她身边说“我在这里,你不要怕。”
梁珺鼻尖发涩,手捂住嘴巴,但肩头却控制不住地颤。
他的手在她单薄的肩头轻按了下,叹了口气,“睡不着就和我说话,你之前那句话,是真是假?”
梁珺努力稳住情绪,可开口鼻音就暴露了,“什么话?”
“讨厌我。”
她闭上眼,“假的。”
黑暗可以掩饰很多东西,也可以让人放松戒备,她脑子似乎清楚的,只是此刻不想那样警惕,那样计较的与他斗智斗勇,她这会儿有些累,也很脆弱,脆弱到想有人能抱着她。
村子简陋的土房里,阴雨天有种渗骨的凉意。
韩立没想到她会承认的这么利索,反倒是一时无措。
他在黑暗中坐着没动,手还搭在她肩头,半响又道“后天晚上仪式,之后无论如何,一切都要结束,你出去之后,什么计划。”
她咬咬唇,“我还是希望可以找到梁叶,她是我唯一的家人,如果她不正常,我就像你一样,想办法解救自己的妹妹,除了这个,我不知道我可以为什么活着,我看过这世界上最糟糕的死法,就连我相信的美梦都破灭了,人性这东西恶心到家,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个妹妹,只有我和柳玉言的约定……她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想让她失望。”
韩立垂眸,在黑暗中打量她,但轮廓十分模糊,他淡淡道“你计划的以后,应该不会和我再见面。”
她微微一怔,旋即道“当然没有,你不也一样?”
他没有否认,问她,“那你怕什么?”
她不语。
他俯身靠近她耳边,“既然以后不再见,你有必要和我划出一道线泾渭分明?都是没明天的人,你至于怕成这样,就连动心都不敢认?”
她还是不说话。
黑暗中又响起低沉的男音,“也许破坏仪式之后,我们会死。”
“那你呢?”她侧过脸,缓缓出声,“你敢认?”
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底的笃定。
他说“我动心,我认。”
她手攥紧,唇动了几番,没能发出声音,最后撑着起身,主动将唇印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