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衡没当她是个威胁,直接放开,然后看着她笑的有些邪性,“你知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要是你听话一些还好,如果再耍小聪明,我可能真的会干一些让你痛苦的事儿,例如……”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韩立的妹妹是我的女人,韩立的女人,我也能变成我的女人。”
梁珺别开了脸。
……
付景衡铁了心要彻底炸掉灯塔,他们撤了很远,但在爆炸的时候,梁珺的耳膜还是被震的嗡嗡响。
灯塔的坍塌就是一瞬间的事儿,那些砖头瓦砾悉数落下,重重砸在地面上,或是在力的作用下飞溅,尘土气随着风飘来,梁珺无意识咳嗽两下朝着那团红色的东西望过去,这东西居然和刚才看到的又不一样了。
那会儿红色的雾气只是流动,现在却像是清浊分离一般,慢慢地分化出两种颜色。
暗红的像是血一样变成一道道,仿佛一张蜘蛛网,盖着那个半球形的东西,其余地方是浅淡的黄色。
付景衡带着她过去细细看,里面的颜色还在不断地变化,一切逐渐清晰,黄色的部分变得透明,而那些红色的,变成了一条一条粗壮却蜿蜒着的管道,里面像有东西流过,在不停地搏动着。
梁珺觉得恶心又恐怖,青天白日下见到这么个畸形的东西,就好像一个浑身长满了血管的半球形。
付景衡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她诚实地回答,“我也想知道。”
两个人一头雾水地又看了会儿,韩立和赵腾也被那些佣兵带过来,所有人看着这东西都是一脸茫然,包括那些佣兵。
而眼前的这个半球还没有停止变化。
红色的管道里面液体不断地涌动,中间浅黄色的部分愈发透明,梁珺终于从里面窥见一些轮廓,又看着这轮廓逐渐明晰起来。
长着血管的半球只是个外壳,视觉上将里面与外界隔离开来,半球里面的光线明显要暗很多,最中间是一株叫不上名的植物,有一棵小树那么高,然而形态不同于树,更像是盆栽,有柔软的红色茎身,叶子,蔓藤,以及暗红色的花,这些都在半球里面缓慢地动着,像是被浸在水中一样,皆有浮力一般地慢慢舞动。
再细看,梁珺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哪怕烈日当空,她也像是被浸在冰窖里一样,周身发冷。
有些蔓藤尽头开出的不是花,在本该属于花的地方,长出的,是一张又一张完完整整的……
人类的脸。
她有些想吐,竭力压制着这种感觉。她心底隐隐已经有个猜测,但并不敢太确定。
而旁边的付景衡却依然看直了眼,他眼底透出光,显得很兴奋,甚至透出几分痴迷,“这是泉之眼的本体吗?”
她听见旁边一阵骚动,侧过脸看,是赵腾昏了过去。
饶是她已经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被这东西骇到了。
那些人类的脸居然还是在动的,有鲜活的表情,只是都很狰狞,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嘴巴都在动,像是在呼喊,眼睛也是,有的还在流泪。
梁珺无意识地往后又退了两步,身体僵硬的厉害,她想跑了。
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梁叶。
之前被舞动着的蔓藤和叶子遮蔽了视线,原来梁叶就在最中心,她的身体与这株植物紧紧贴合,只能看出个轮廓,她的双眼圆睁着,只是和梁珺之前看到她发狂的那次一样,没有眼白也没有眼珠,眼底只余下血红的一片,似乎也看不到外面的一切。
她的头发和身体里长出许多蔓藤,有的在里面和其他的蔓藤一起飘荡,有的往四周延伸出很长,最末端与萦绕着半球的血管相连,还有一些集中汇聚在一个地方……
梁珺没敢往下看,付景衡上前几步低着头看过,难以置信笑出声,“她这玩意儿伸到尤欢的身体里去了,这是取种子的方法?”
伤痕累累的韩立听到这句,不由得也抬眼看过去,视线被血迷了一半,然而他还是看到了这个诡异到极点的又令人恶心的半球。
付景衡是个不怕死的,靠近半球再度伸出手,他的手还是被阻隔在外,他皱起眉,“这好像是个结界。”
然后他将白诚叫过去,白诚抬手试探,毫无阻隔地探进去手,甚至还走了一个来回,只是他的身体穿过了半球,视觉上和半球发生了接触,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同一个结界对不同的人为什么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呢?”付景衡有点想不通,走了几步过来扯着梁珺,非常粗暴地再度将她推向半球。
梁珺这时恶心又害怕,十分抵触靠近这玩意,却挣脱不开,被付景衡一搡,最后听见白诚喊了一声“付先生”,她身体失去平衡地直接摔到了半球里面,身体接触到的是沙地,而眼前的景象却是半球里面——
梁叶的蔓藤确实探入了尤欢的身体,而且是一种极其骇人的方式,从尤欢的眼睛,嘴巴那些地方伸进去,并从尤欢的身体下方延伸出同样类似血管的东西,又攀上半球的内壁。
梁珺真的要吐了,她腹中空空,最后干呕起来。
她干呕之后眼前都是朦胧的,抬眼时,竟意外地看到半球中心的梁叶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其实也不确定,毕竟梁叶这时连个眼珠也看不到,但她却有一种对方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感觉,那血红的眼与她对视,让她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被恐惧禁锢在原地,居然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
她被推的扑倒在地上,而视觉上却恰好在梁叶脚下,她这时候忽然想,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和赵腾一样晕过去算了。
然后她的手臂毫无预兆被人抓住,她惊恐到极点,叫了一声,就被那人一把拉起。
被拉到半球外面,她才看清楚,拉她的人是白诚。
她神情还是恍惚的,被吓的回不过神,白诚拧眉,将她的手攥的很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她目光呆滞地抬头,白诚正看着她,但她的脑子还是空的,无法思考。
付景衡双手抱臂在旁边看着,忽然不冷不淡地叫了一声白诚。
白诚愣了下,侧过脸看向付景衡。
付景衡笑意凉薄,“白特助,你在干什么呢?”
白诚面色有些发白,但神色如常,“付先生,如果她死了,我们就没有对付梁叶的筹码了。”
“你进去都没死,她进去能死?”付景衡笑的更冷,“你脑子最好放清楚一点。”
白诚放开了梁珺的手,对付景衡低头,“对不起,是我擅作主张了。”
付景衡似乎懒得再多说,又望向那个半球,“你给我想办法,打开这个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