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一行人行动的当晚,宋雅就被白诚挟持了。
白诚身手了得,宋雅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地下审讯室出来的,她到底不是冲在一线的佣兵,和白诚交手时她以为这男人会杀了她,最不济也要重创她之后再跑,但白诚处处留手,最后绑住她,将她也一同带走了。
后来她才知道,白诚之所以在交手时放水,主要还是因为梁珺曾叮嘱过他。
屠宰厂那一夜的交战情形她和白诚其实都不算清楚,白诚赶过去的时候只余下一片狼藉,他在那地方引起别人的注意之前就派人将那里收拾得一干二净。
非常诡异的,付景衡和梁叶都消失了。
按最后的结果看,怎么都是韩立输了,可赢家不见了。
付景衡的手下将梁珺送入医院这事儿白诚很快就知道了,他给宋雅松绑,带她来看梁珺,宋雅没试图跑,她想搞明白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其一,另一方面,当她看到重症监护室里陷入深度昏迷的梁珺,她总觉得没法就这么扔下梁珺。
头天陈之墨找过来,她就没来得及问陈之墨那个晚上的事,白诚和陈之墨两个男人对峙的气势非常危险,她一度怀疑他们会不管不顾在医院的楼道打起来。
那时白诚咬牙切齿问陈之墨,对梁珺开枪的是不是韩立。
陈之墨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已经是回答了。
宋雅觉得不可思议,她问陈之墨:“老大怎么能对梁珺开枪?”
陈之墨没回答她的问题,直勾勾盯着她,半晌冷笑:“我当宋医生是缺胳膊少腿了呢,被人掳走吱也不吱一声,非要等我来接,既然没被绑着,自己不会回去?”
宋雅恶心透了这人的阴阳怪气,既然没法说话,索性不说了,她回答:“我要照顾梁珺,她一个人。”
陈之墨以视线指了指白诚,“这里好像也不缺一个你。”
宋雅心里其实有底,她看得出白诚是真的关心梁珺,定会竭尽所能救梁珺,但梁珺的伤势到底太重,加上陈之墨这种强硬态度让她厌烦,最后她还是拒绝了,“梁珺伤重,我照顾会方便些。”
陈之墨后来没停留多久,和她问了几句梁珺现在的情况,又回答了她有关于韩知夏的问题,然后就走了,临走时还停顿了下,回头望她,目光很深,“你真不跟我走?”
她迟疑了那么一瞬,因为她觉得陈之墨看她的眼神挺复杂的,像是担忧,但很快她自己在心里否决了这种可笑的想法。
陈之墨怎么可能会担心她。
最后她还是摇头,陈之墨当然不会劝她或者哄她回去,他就真走了。
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不是失望。
一天过去,韩立又来了,她怕生事,叫住韩立小声道:“你来干嘛……你把梁珺伤成这样,白诚要是见到你可能会找你麻烦的,他这会儿去楼下给自己身上那伤换药了,你……”
宋雅顿了顿,视线打量着韩立。
他的面容是显而易见的憔悴,身上的衣服虽换过,但周身浓郁的药味儿她不是辨不出,她说:“你应该也受伤了吧,我听说知夏还没脱离危险,你还是先去照顾知夏吧,梁珺这边我会看着的,你想了解情况,给我打……”
她话头一转,“别打电话了,发信息吧,不然白诚看到肯定要找事。”
韩立恍然觉得可笑,缓缓抬眼看宋雅,“我伤的是梁珺,轮得到他白诚说话?”
“……”宋雅默了几秒,“你还知道你伤了她?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要不是子弹偏那么一点,射中的就会是她的心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韩立沉默下来。
“为什么对她开枪?”
纵然知道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宋雅始终压不下心里那点疑虑,还是问了。
“她挡我的路,”韩立话说得很慢,语气听不出情绪,更像是一种为自己找借口做合理辩解的意思,“我要去救知夏,谁都不能挡着我。”
宋雅皱起眉,“那你想别的办法也行,至于这样?”
韩立偏过脸,视线透过玻璃,看到的是陌生的脸,他问了句:“她在哪一间?”
“我让你看她一眼,你就立刻走行吗?”宋雅也知道这人难打发,“我不知道白诚什么时候回来,这里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现在梁珺和知夏情况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什么账都等她们好起来再说。”
韩立最终妥协。
宋雅将他直接带到梁珺住的那一间,里面的帘子被护士拉了大半,只余下一道缝隙,他就从这道缝隙里窥见里面病床上的人。
可能是因为以前梁珺在他跟前总是很闹腾的样,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不习惯,这样苍白的,奄奄一息的模样不适合她。
他心底有针扎似的痛意,一点点弥散。就这样看着她紧闭着双眼,安安静静,他心底的茫然和无力就变得不受控,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回韩知夏病房的路上他一直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梁珺不拦着他,他就能救得了知夏吗?
答案是否定的,梁叶不是白诚也不是江煜,面对那个无论受到什么重创都能迅速再生的身体,再怎么训练有素的佣兵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甚至就连个弱点也找不到,他去了,更大的可能是在梁叶张开结界之前就死在梁叶手里。
梁珺是想保护他,但他现在觉得,落得如今这步田地,还不如他死在那时。
……
两天后,韩知夏突发呼吸衰竭,做过心肺复苏后被送进重症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