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当初宋绾的很多事情,还是他亲自去处理的。
他这个人看着不过是个小小的秘书,却有着一颗七窍玲珑的心,非常懂得揣摩陆薄川的心思,掌握那个度。
知道什么事情是可以打打擦边球,什么事情是碰也不能碰的。
要不然郑则当初也不敢给宋绾凤溪别墅的地址。
而此刻,他显然已经触了陆薄川的底,郑则立刻闭了嘴,转移话题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把身体养好先,你放心,这里的医药费我已经交了,你只管住着就行,不用担心钱的事情。”
宋绾垂下了眼睫,脸上羞耻难当。
正在这时候,宋绾的手机响了起来。
宋绾将手机拿起来一看,是周竟的号码,她翻了翻,才发现,他之前已经打了一二十个电话给她了。
宋绾怕周竟出事,赶紧将电话接通。
“绾绾!”电话一接通,周竟那边的声音就焦急的响起来:“你在哪里!”
他醒来就见宋绾已经不见了。宋绾见周竟好像没什么事,松了一口气,道:“我在外面。”
“你声音怎么了?”
宋绾的下颚疼,因为发烧,嗓子干哑,她忍下心中的委屈,道:“没什么,我刚醒,你好点没有?”
“我没事,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去见闻邵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宋绾道:“我这边有电话过来,就先挂了。”
宋绾挂了电话后,眨了眨通红的眼眶。
然后她发现,房间里的气压更加低沉下来。
郑则也感受到了,他想了想,斟酌道:“是周竟打来的电话?”
他这么问,宋绾不意外,陆薄川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不可能不知道周竟出了事。但即便知道,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人操控着。
“是。”宋绾道。
郑则一边吹着粥,一边道:“周竟那里的事情,宋小姐还是别管了吧。”
宋绾心里一沉:“你什么意思?”
郑则却没说下去,将粥送到宋绾面前:“先吃点早餐。”
宋绾接过郑则手上的早餐,心里却七上八下。
郑则这句话,并不是在提醒她,而是在警告她。
她垂着头,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粥,细长的手指泛出白色。
而陆薄川站在窗边,冷然的抽着烟,沉默得可怕。——
宋绾吃完早餐后,郑则接到一通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转身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宋绾和陆薄川。
即便陆薄川半个字也不说,却还是压抑得宋绾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过一会儿,郑则进了病房,看都没看宋绾一眼,直接来到陆薄川面前:“他们约在君临。”
陆薄川雕刻的侧脸绷出凌厉的弧度,他眯了眯眼,眼中凛着森寒凌厉的光。
那目光让人惊骇。
宋绾皱了皱眉。
总觉得郑则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她有些心慌难安。
郑则送完早餐没多久就走了,倒是陆薄川在医院里呆了一整天。
这一整天,即便陆薄川只是坐在一旁办公,宋绾都觉得压抑,像是被一层高压强的气流环绕,动都不敢动。
天黑的时候,陆薄川坐上了郑则开的车,往君临过去。
宋绾是没有资格问他要去哪里的。
陆薄川和郑则一起从住院部下来,郑则打开车门,陆薄川上了车后,就仰靠在车子椅背上,闭目养神。
郑则从后视镜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一边开车一边道:“闻域亲自过来的,这次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几天,我会安排人跟在宋小姐身边。”
陆薄川沉默。
郑则便不再出声。
只是他忍不住想,现在宋绾还只知道陆宏业和陆祈阳死了,都已经成了这样,若是让她知道陆母的情况……
但很快,他就无暇去想这些事情了,闻域这次来君临的阵仗可不小。
——
陆薄川和郑则走后,宋绾便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郑则的那句话,让她冷静不下来。
她不知道,郑则是让她不要管周竟受伤的事情,还是不要管周竟公司的事情。
但是她又觉得可笑,周竟的公司,说到底,背后下手的人是陆薄川,而他之所以对周竟下手,也是因为宋绾。
他让她不要管周竟的事情,是让她看着周竟自生自灭吗?
宋绾翻过身,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她昨晚明明都能带着刀去赴死,可从将夜回来后,她却还是会贪生怕死。
宋绾睡不着,索性从床上坐起来,穿着病号服出了病房去透气。
却没想到,一出病房,就和一双清隽的双眸四目相对。
季慎年就在离她病房不远的地方,手指尖夹着烟,站在窗户边上抽烟。
她一出来,他的目光就深深的凝在她身上。
宋绾身侧的拳头狠狠的握住,她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冒出了陆薄川早上对她的质问。
宋绾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她觉得季慎年这个人,有时候真是冷情得可以。
宋绾转过头,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病房退回去。“绾绾。”季慎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清冷冰凉。
宋绾脚步顿了一下。
季慎年盯着宋绾脸上还没有消下去的青紫,眸中有暗流在涌动,他问:“你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宋绾咬牙道:“用不着季先生担心。”
季慎年眸色深了深:“绾绾,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吗?”
“那你想怎么样?”宋绾转过头来,犀利的看着季慎年,语调冰冷:“季先生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怎么样?”
季慎年撇过了头,狠狠抽了一口烟,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
“是吗?”宋绾紧紧的盯着季慎年,她朝着季慎年靠近,道:“那我想问季先生一件事,季先生能告诉我吗?”“你问。”
“昨晚。”宋绾皱了皱秀气的眉头,好像后面的字,让她有些艰难说出口,但她还是一字一字的问:“我去将夜酒吧去见闻邵,这件事季先生知道吗?”
季慎年眸光紧缩,夹着烟的修长手指用力,清隽的双眼却像是藏着刀锋。
宋绾惨白的笑了笑,即便是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觉得心里裂了一条口子。
她转过了身,没再看季慎年一眼。
而宋绾进了病房后,和宋绾的病房隔了两个病房的另外一个病房,被人拉开。
一个身材性感的女人从病房里走出来。
她的指尖也夹着一支烟,轻轻吐着烟雾,看着季慎年藏在烟雾后,那张冷然的脸,以及紧紧盯着宋绾病房的那双眼睛,扬唇笑了笑。
“怎么不告诉她,其实你也过去了,只不过是坐在酒吧楼下的车里?”
季慎年抽着烟,周身寒凉。
女人道:“你想等陆薄川把宋绾逼得死心,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还没等她对陆薄川死心,你们之间的裂缝也越来越大了?”
季慎年眸光里没有半点温度:“隋宁,好奇心重了,对你半点好处也没有。”
隋宁脸色变了变,转身进了病房。
下半夜的时候,宋绾又开始烧起来。
她已经硬撑了太久了,这一生病,简直就是病来如山倒,竟然比上次在凤溪别墅的时候,还要烧得严重。
晚上他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好像看见了病房里站着一个身影,指尖夹着猩红的一点。
但她烧得太厉害了,还没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