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血她听过,晕甜是什么毛病?
般弱瞅着这个一米九的大家伙猛地蹲了下来,双手抱膝,自个团成圆球儿。
浓黑的发茬里是红彤彤的耳根子,出卖了主人不知所措的小心事。
“你干嘛?”
女孩子白白嫩嫩的脚丫子戳了他的脚踝。
新房早早被打扫过了,纤尘不染,般弱不想套气味浓烈的一次性胶鞋,直接撅了高跟鞋赤脚跑进去。苏允也光脚陪着她疯。
男孩子脚踝细窄偏瘦,像一节挺拔的竹,干净又凌厉,与女孩子的柔软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般弱挨着他的踝骨,只感觉烫。
男主要烧糊了。
“海拔太高,容易缺氧,我……我下来喘口气,凉快一下。”
他侧头蹭了蹭鬓角的汗,不敢看她,纯情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般弱:“你是拐着弯骂我是个矮子喽?”
男主:“……”
她总是能找到任何理由给他背黑锅。
苏允伸出手指,报复性地摁了一下她脚趾头,透明发亮的指甲油,嵌着一枚胖嘟嘟的淡黄色小元宝。他感觉莫名好笑,心情却在瞬间明朗起来。
他活了三十个年头,前二十年沉迷学业,后十年沉迷她,一段叫苏允的人生,竟有一个小偷无耻抢走了他三分之一的宝贵时间。
接受精英式教育的他,情绪过分冷淡理性,唯有关于前女友的回忆最是浓烈,他记不清自己拿过多少次奖章,却清晰记得她的穿衣风格,记得她的阅读习惯,记得她扎头发时尾指轻轻翘起。
当她说出“咱们什么时候跟你爸妈见面啊”,苏允甜到爆炸。
甜到他忘记了那无数个失眠的长夜,忘记了哭到身体抽搐大脑崩溃缺氧的恐惧,像是初春开冻的第一条河,凿开厚重的冰层,皲裂斑驳的伤痕终会痊愈。
他的失眠要好了。
他的十年要开花了。
好棒啊,真的超级棒。
苏允下午回到家,发现他爸他妈都在,走路难免同手同脚,当然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老子很稳的模样。
第一次正面坑儿子的余落霞有点紧张,撞了撞丈夫的胳膊。
自觉是一家之主的中年男人放下遥控器,轻咳一声,打破僵局,“小允啊,先别回房,咱们有件事跟你说,咳,就是那个,经过你妈多年的考察,咱们一致觉得,尤般弱这个姑娘呢,虽然是个孤儿,但人很上进,有能力,又善良……”
善良?
善良个玉皇大帝!
余董事长忍不住掐了丈夫一把。
苏先生莫名其妙,“你干啥呀,不是你要我捡要当你这个老妖婆的贴心小棉袄,孩子得多善良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允听他爸这个钢铁老男人夸起自己的女朋友,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
“其实也没您说的那么好……她……有点娇气……”
说完又有点儿后悔,怕给父母留下不好印象,连忙补充,“不过她很吃苦耐劳,每年都拿奖学金,事业也发展得很好。”
他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如果不欺负他,那就更好了。
苏先生笑了,“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了,行了,你同意,你妈同意,我也没意见,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星期天,让她过来吃顿饭怎么样?放心,你爸我亲自下厨,一定让小姑娘吃得服服帖帖,长了八只脚都跑不出咱家!”
苏允面颊发烫,嘴还挺硬,“爸,你行吗?可别吃着吃着咱们一家人就进医院了。”
是的,一家人,他无敌喜欢这个词语,内心油然升起一种强大安定的归属感。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苏先生捋起袖子,“我告诉你啊,小兔崽子,别小瞧你老子,宝刀未老听没听过?走走走,你开车,老子亲自挑菜,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你们年轻人不是经常说嘛,你爸爸还是你爸爸,要尊老,懂不?”
“爸,也有一句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嘿,你这小兔崽子,咋这么皮?诅咒你爸呢?”
父子俩一边拌嘴一边逛完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