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断空的场馆,隔音效果算不上好,从左侧门到二楼不太常用的洗手间里,顾潮一个人靠在墙边。
他能感受到身后墙壁轻微的震动,场馆里还在激动嚷叫,白色队服背后已经湿了一片。
比赛中不停刺激大脑的肾上腺素,到这会儿却像是停不下来一样,结束的那一刻,灯亮起的那一刻,他比这三天的任何时候都要觉得心慌。
三天,明明是很近的距离。
他却没能去到crh那边的坐席,也没有勇气去找边随。
也许是当初离开的太难看的缘故,顾潮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再回去面对他。
前队友前男友
好像都不是很好。
顾潮靠墙站了一会儿,平静自己的呼吸,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他其实很少抽烟,只是这会儿需要这么一根,稍微平复一下情绪。
他冷静下来之后其实想的到,边随都未必能认出他。
nubers的坐席在整个场馆的最偏角,加上他每次几乎都是最后到场,坐下来就被屏幕挡住。
十六个队伍加上教练快一百号人,边随打比赛的时候非常专注,经常连前后左右坐的是谁都不知道。
再加上赛场铁律,朝其他队伍坐席盯看,会有观察对方剩余队员和存活情况的场外信息嫌疑,属于违纪作弊。
所以除非特别注意,边随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也在这里。
顾潮吸了几口,把烟摁灭。
理智上是这样没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这样去思考,他就会觉得有些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是最后那一枪,边随慢了的那一点点,让他莫名的有些心悸。
毫无逻辑。
他站的有些久,最后是金极秀找来的厕所。
对方一脸神采飞扬,看到顾潮立马操着略蹩脚的英文叫起来“嗷哥你怎么在这儿黄金时刻,居然是我上去帮你拿的奖杯,太可惜了。”
顾潮脸上已经恢复淡然,看他一眼说“没什么,就是想上厕所。”
也许是这个理由蹩脚的太朴实,金极秀愣了一下,居然默默地接受了。
顾潮朝门口看了一眼,张口有些迟疑“你怎么出来了”
“结束了啊。”
金极秀顺道进隔间,开始上厕所“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工作人员都赶不及要放假,也没什么赛后活动,很多队伍也赶着回去过节,刚才颁奖结束就清场了。”
顾潮有些愣,干咽一下“都走了”
金极秀嘘他一声“哥,你都在这呆了一个小时了,连合影拍照都拍完了。”
顾潮扔了烟,跑回赛场。
和金极秀说的一模一样,里面鸟兽作散,只剩下一群工作人员在核对数据和清理垃圾。
没有边随。
也没有说句话的机会。
他站到属于crh的坐席旁,四把椅子已经空了,外设也空了,只剩下几条备用耳机线留在桌上。
时间过去的太快,他居然都没有感觉到。
金极秀跟过来,看到他一个人怔怔的站在最右侧的座位旁边。
他以为顾潮是想要找边随合影,或者认识一下没来得及,走过去拍拍顾潮的肩膀,替他弥补遗憾“当时你不知道去哪了,我自己过来找rando要了张合影,他们队伍走的很快,说是赶飞机。”
他得意的把手机屏幕一伸,在顾潮面前晃了一下。
顾潮看了一眼照片,肩膀微微松下来。
边随确实是走了。
本来国际赛事就是来去匆匆,他总不能指望人还留下来吃个晚宴。
他接受这个事实,不知道为什么又松了一口气“照片发给我一下。”
金极秀狐疑的看他“干什么,你要把你自己进去”
顾潮“把你掉。”
金极秀“”
两个人一起朝外走,金极秀一边捂紧了手机拒不发送,一边开导上厕所痛失合影的顾潮“早就跟你说了,不要熬夜练枪,你看你现在肾不好,打几局比赛就要上厕所,还要上一个小时,错失良机了吧。”
“将来我被rando高价买走,你肯定会嫉妒我。”
顾潮“”
出了场馆,外面就有些冷,bigate几个大字上已经被装点了两颗圣诞树,这旁边还有一个小网吧。
他突然想起当初在屠崽场,过来比赛的时候,也就是那之后,回国的那一天,他就遇到了边随。
好像时间兜兜转转,又变成了一个圈,却又圆不回来了。
一阵裹着雨点的风灌得顾潮耳朵发凉,他带上耳罩,又把羽绒服拉链拉到脖子上,然后听见旁边的准crh队员神采飞扬说“他人挺好的,我还找他要了echat。”
顾潮的步子顿了下。
地铁口上上下下的都是大衣裹着手套的行人,这座城市的浪漫夹裹在肃穆中,时常让人停下脚步。
但很少在这里。
因为这是出风口,冷风扎的人只想快点离开,好重新拨正头发。
他已经很久没用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