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李奥看成绩稳下来,一颗悬着的心也定下来一些,其实自从禁赛的事情之后他压力一直不小,从选手到教练的转行并不是表面那么轻松,再怎么磨破嘴皮子,其实成绩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态度很友好的给顾潮夹了两块雪花肥牛“快快,吃完把哥哥昨天的凶样给忘了,记着我现在这张帅脸。”
余小葱“你要不要脸,一穿四还让我们小顾写检讨,昨天就想说你,还念,念的跟狗啃的一样。”
马李奥咂摸笑笑“你不知道,他那个字好看,连的像模像样的,跟那个碑上拓下来一样。我这不是好些字没怎么认出来嘛。”
余小葱“那叫楷,什么碑上,你有点文化行不行。”
几个人咋咋呼呼怼上,顾潮从清汤锅里捞出来一块鱼片,觉得不带味道,下一片又放进辣锅里涮涮,一顿饭吃的倒是有些心不在焉,到了也没吃下去多少。
他总是想着边随停车的那一下,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总觉得那一下,边随是故意的。
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晚上的训练赛打完,边随点了根烟休息,顾潮惯例点开弱智小游戏醒神,空气中有一丝空闲的味道,他忍不住张口问“你那局,怎么不进圈”
“嗯”边随抽烟,抬了一下眉。
“就是我被扫下来的那一局。”顾潮机械连连看,表情像是随口一提。
“怎么觉得我应该进圈”
“也不是”顾潮顿了一下,说“就是有点”
边随“有点不像我的打法”
顾潮点头,然后就听见对方说“因为是用的你的打法。”
他正在连连看的鼠标一停。
边随靠在椅子上,掐了烟,缓缓说“陆非是不是跟你说,觉得你更适合去dor跟他打,因为打法比较自由。”
顾潮眉梢动了下,略有些惊讶,他扭头看向旁边的男人,没否认。
“我猜也是。”边随看着顾潮说“我们原来是队友,当初他去dor,也是这句话,觉得打法上合不来。其实他不比余小葱和司潭弱,当初也是考虑这个,所以建队没喊他。”
顾潮唇角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边随比他快了一点“但是你不一样。”
“不一样”顾潮的连连看时间已经到头,自动扣了一点生命值。
边随并没回答,过了一会儿反问他“今天这么打,你有什么感觉”
顾潮皱皱眉,没说话。
“其实在旁边看着,不觉得轻松吧”
边随又点了根烟,神情散漫看着他“因为你知道,换三个人我不一定会停下来,或者说,这明明不是最佳选择,但我停了,是因为你是我的队友,你被他打掉了。”
“如果万一没发挥好,那颗雷没炸掉车里的人,或者最开始没几枪点掉房区的人,我就会死。队伍会从四个人猝变成两个人,可操作的战术大大降低,想拿好分数剩下两个人也许不得不在决赛圈搏一把。”
是这个道理,顾潮点了一下头,然后却听见边随说“但这些我停车的时候都没想过。”
“”
边随“会担心的人是你,或者是余小葱和司潭,这是你们脑海里滑过的画面和担忧的结果。”
因为死了的会愧疚不安,活着的还要抗压拼命。
边随笑笑“我停车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只想着把这三个孙子毙了,大不了挂了,晚上给你们一人烫一块毛肚了事。”
顾潮好像慢慢意识到他想说什么。
“我承认,我不喜欢这种打法。”边随看着他“大赛需要的是稳,以及冷静,这是我的经验。”
“但我说了,你可以不一样。”
“老马我已经找他聊过,其实你不用跟我一模一样,你可以有自己的打法和风格。我只是想你明白,做出每个决定的时候,其实为你承担的都是你的队友。”
边随顿了一下,说“只要你记得这一点,我相信你的每个决定。”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走了两下,顾潮挂着耳机的一边耳朵里传来连连看再次死亡的声音,但他没有动作。
他脑海中都是刚才边随低低的声音,好像有回音一样,抓着他的耳垂在荡秋千。
他可以不一样。
即使这不是边随所认同的,他也可以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边随并没有对他的表现失望。
而且还会相信他。
没有人会不想获得肯定,但轻易的肯定却又食之无味。比起一打四的赞美和打法的直接认可,他更想要的好像是这份不同的信任。
“行了,以后不让你写检讨了。”
边随看他还愣着,在他桌前敲了两下“饿不饿,晚上那几个跟饿狼一样,我看后面那几盘你都没怎么吃。”
顾潮回过神,乱抓了一下鼠标,看回已经死的透透的连连看,小声说“咳,有点。”
他晚上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确实没怎么吃。
“要不要把那盒寿司吃了,还挺贵的,888呢。”边随的余光扫过冰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提起这茬。
隔了一天,顾潮才想起来这个东西,但他这会儿更不敢吃,舌头一打结“我不喜欢吃寿司。”
“”边随一愣“不喜欢”
顾潮点头“嗯。”
边随“真的不喜欢”
顾潮“不喜欢。”
不得已,边随给他煮了碗面,自己把冰箱里那盒888的豪华寿司方盒拎出来,拿筷子挑了两个吃,不然觉得有些太浪费。
他煮面的手艺很一般,也没什么门道,顾潮抱着那一碗清汤寡水的所谓三月阳春面,“啜啜”吸了两口,再看对面的豪华寿司盒,说不嘴馋那是假的。
虽然知道边随未必会真的在意他吃不吃这盒挖墙脚寿司,但说出去的不喜欢泼出去的水。
他不敢伸手,只敢看两眼。
两个人沉默着各吃各的,直到转角处一抹光,余小葱穿着肥大的睡裤抱着胳膊哆嗦下来。
他看到餐厅亮着灯,冲里面两个人影念叨“干死我了,这麻辣锅太干人了,晚上得喝一桶水。”说完才注意到正在桌上吃夜宵的边随和顾潮,然后看到那盒寿司。
余小葱愣了两秒,眼瞪的牛一样。
大晚上的,他看上去居然有点惆怅和脆弱。
边随的表情有点拧巴,顾潮一脸懵,他看着余小葱拿了瓶水,然后一声不吭的扭头走人,再气冲冲的从阴影里闪回来。
“太过分了随哥我必须得说道说道。”
余小葱拎着个二郎腿,坐在顾潮旁边,一脸气不过,他指着那盒寿司“昨天我说我想吃,你是不是说这是给老马的,说是要让他消消气,你就拎到他房里去了。”
边随“”
“然后你俩叽里呱啦也不知道说什么,出来就空盒了,对吧”余小葱“得,那我寻思着你是团结咱们友谊,一个八而百的小寿司也不能跟你计较,显得我多贪吃。那你说你这今天又来一盒,你这总不能还是买给老马的吧除非你看上他了。”
边随“放屁。”
“那就是了连叫都不叫我,现在被我当场发现。”余小葱一脸抓奸在床的表情“你就是不想给我吃,是不是”
“”
余小葱气不过,伸手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顾潮低着头,跟着伸手,偷偷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边随“”
被拆了台的人自然不让他蒙混过关,筷子尾“啪”的敲上那只偷吃的手,声音冷冷的“你不是不喜欢么。”
顾潮又偷了一个,眨眨眼“嗯。”
嗯你个头。
边随心说,脸上却不自觉挂了笑意。
少年人的心思,就像尴尬的三月,没有很冷也没有很暖,但只要这一晚的风吹过去,就到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