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迪士尼回来之后,边随和郑仁心收拾了一下,没过几天又启程去了北京,马李奥奉命早起送顾潮去上两天课,中午回来则是顾潮自己打车。
这几天各个俱乐部都在放假加休息,训练赛自然是约不起来的,几个人也就闲散的单排或者双排。
顾潮打到夜里1点多,觉得有些乏,他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日期——现在刚周五。
边随周日回来,还有两天。
其实对方也就是昨天清晨刚走,才一天而已。
微信里的聊天信息还停留在昨天中午,边随那句“已经到了”。
他没说去北京是干什么,顾潮就没问。
只不过和郑仁心一起去,想来是家里的事,又或者是什么比较重要的事。顾潮这一整天一直没收到对方其他的信息,下意识觉得,应该是在忙。
夜中露重,天气已经有些热。
头顶的中央空调簌簌吹着凉风,顾潮微微躬着身体趴在桌上,后腰露出一小截,突然觉得有些冷。
少了一个人的训练室,好像一下安静很多。
他反复在输入框里打几个字又删掉,然后点开对方很久没更新的朋友圈,发现什么也没有之后再退回来。他不知道现在发信息过去,算不算打扰。
顾潮突然觉得,他对边随的了解好像很少。
因为不了解,所以对方去了另一个城市,就好像有了新的生活一样,他不知道边随到北京住在酒店还是家里,不知道他离开机场是打车还是开车,晚上和家人吃饭还是和朋友聚餐。而且现在不清不楚,他也没有立场问什么。
他正在胡思乱想,手机里刚好蹦出来两条信息。
陆非:那天在迪士尼玩过山车买了几张瞬拍照,有你的,要不要?
陆非:周日有空吗?晚上去拿给你。
顾潮顿了一下,回复
():周日有些忙,改天去拿。
():谢谢。
对面的人像是一直在等他回复,信息回过来的很快。
陆非:晚上一下下就行?
陆非:你们不会还要训练吧?老板都去北京相亲了,怎么也该放放假。
顾潮一直侧着脸,半靠在桌面上,中间垫着那个萝卜靠腰枕,他对着微信里这一行白底小字看了很久,整个人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然后缓慢的敲了几个字。
():相亲?
陆非:对啊,没跟你开玩笑。
():随哥吗?
陆非:是啊,骆总也跟着一起去了,他说的。
陆非:你们这几天应该很空吧,出来请你吃个饭?
顾潮愣了一阵,他突然觉得中央空调吹的太冷,起身按了电脑屏幕,没再回复信息,直接回了房间。
六月,北京
北方的夏日并不比南方温暖多少,还带着一点干燥的炙热。边随,郑仁心和骆子骞下飞机之后,接机等候区毫不意外的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身影,只不过鬓角有些泛白。
边随按着行李箱的手停了下,还是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平叔。”
对方很恭敬,伸手要接过行李,并朝他身后的郑仁心微微颔首,然后喊了声:“小随,先生让我接你们。”
对于自己的行程被掌握这件事,边随像是很习惯:“没事,地方订过了,我自己走吧,你回去就说没接到就行。”
被叫平叔的男人滞了下。他对面前这位一年只露一次面或许还没有的大少爷还是有不少了解的。
边随很少改变决定,也很久没坐过自己的车了。
他笑笑,也不坚持:“好吧,那不耽误你们年轻人一起了,先生下午有三个会推不掉,明晚想让你回家吃饭。”
“再看吧。”
边随丢下这一句,几个人上了他提前安排过来的一辆慕尚,开车往酒店去。
路上两排树影直往后退,往北四环的路即使在夏天也并不那么青翠葱绿,而是有一种空寂的肃穆。
车上安静半晌,郑仁心说:“你不跟我们住酒店?”
边随:“不了,好久没回家了,再不整一整,估计发霉了。”
郑仁心知道他说的是紫玉山庄的房子,那个从前郑随宁还在时候的住处。事实上边随在北京也只住过这一个房子,后来边褚毅搬了家,他基本都在住校。
“好久没人住,我回去也是整理,就不招待你们了。”边随说完,一溜烟把这两个路上都在撒狗粮的狗男男扔到酒店。
下车的时候郑仁心小心问了句:“明天你爸会去吗?”
边随:“不知道,估计去了也碰不上。”
等开车的外甥走了,站在一旁的骆子骞才皱眉问:“你不是跟我说,他明晚被家里安排要相亲吗?”
声音有些生冷,在酒店大堂还有一点回音。
郑仁心一愣,像是突然想起来这茬,吓得舌头直打结:“对,你看他这不是不太想去吗,所以明天我得替他去打发一下。哎呀求爷爷告奶奶的,喊了我好几声哥,实在是没办法”
骆子骞:“嗯。”
两个人上电梯,刷开豪华套房的门,骆子骞关上门之后按了个请勿打扰,然后把房卡扔上床,没插电:
“你是不是当我傻的?”
第二天一早,边随开车在酒店门口等了十分钟,然后看了一眼独自上车的郑仁心。
对方莫名其妙大热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一脸无神。
“”
他朝郑仁心身后扫了眼:“姓骆的呢?”
“走了。”郑仁心嗓音有点哑。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太阳像捂着一层云絮,闷闷的没什么光彩,很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边随看他一脸淡漠,想问几句又没开口,最后干脆开车不说话。
车开到一般,城市的风景慢慢褪下去,周围变的有些空旷,车后座传来淡淡的风铃草香气,两束花安静的躺着。
郑仁心突然说:“以前姐姐在的时候,什么都有人给我兜着。”
边随看他一眼:“这种事我妈在也兜不住。”
“不一样。”
车里安静半晌,郑仁心低着头说:“心里觉得踏实,她总能把爸哄的很开心,而且她在的话,一定会理解我。”
“老头子听不进去我的话,但她说的一定行。”
他像是自言自语:“小随,我有时候觉得,她走了,连你都长的好快,就只有我还跟原来差不多。”
边随过了一会儿说:“不是挺好吗,说明都宠着你。”
郑仁心怔了一下。
他确实是被郑忠霖宠大的,虽然后来母亲去世,但长姐如母,郑随宁几乎没有让他感觉到失去母亲的难过,一路读书上学没有任何意外差池,连谈恋爱也是被放在手心里。
车停在墓园的西南停车场,边随说:“生来有个好环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很多人想有个好家庭都很难。所以以后少跟别人发脾气,尤其是对你帅气的外甥。”
“快滚。”
郑仁心解开安全带,两个人又买了几束百合,走到园中的时候,远远可以看见郑随宁的地界已经站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郑仁心昨天见过,就是在机场接边随的平叔,另一位他在边随出国前见过,身高挺拔,发丝梳的一丝不苟,精神矍铄。
是边随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