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比利是真诚的追随过他了的。

他放弃比利的样子，太过无情，连带维斯特都开始觉得这对比利太不公平了。

维斯特是绝对不会这样放弃任何人的。

这就是他和纳蒙洛斯的区别，维斯特低下头，亲吻胸口挂着的银色十字项链。

几个小时后，他们进入了瞭望塔。

看上去复仇者和他们还算是比较熟悉，正义联盟的客房里居然还有复仇者一部分人的装备。

维斯特第一次见到正义联盟的其他几位，瞭望塔这时候没有平时的人多，只有火星猎人和钢骨，其他大多数应该是被地上的战争绊住了脚步，此刻正在忙碌着。

火星猎人看见克拉克时，停顿了两秒，然后朝着克拉克点点头，眼神里有欣慰。

即使知道克拉克还活着，钢骨看到克拉克的一瞬间也激动了，他走到克拉克身边，看上去很想给他一个拥抱，但是还是忍住了。

“没事就好。”维克多说道。

克拉克还给他一个笑容。

“罗瑞尔在中心城出了事情，戴安娜和哈尔去支援她了。”刚刚交流感情没两句，钢骨就开始说正事了。

超英就是这样的，连一秒钟休息时间都没有。

蝙蝠侠眉头一皱，他们被困在雷万斯费尔，所以他没收到来自正义联盟的求助信号。

而且黑金丝雀去中心城做什么？闪电侠又发生了什么？中心城是闪电侠的地盘，不是应该闪电侠第一个去支援吗？为什么是神奇女侠和绿灯侠？

现在出事了吗？这么巧合？维斯特转念一想，觉得这时间听起来有些奇怪。

“什么时候出的事情？”他问道。

维克多奇怪的看了一眼维斯特，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先开口说话。

不过蝙蝠早就把维斯特的资料传了回来，所以他知道维斯特是谁。

“就在几个小时前。”

维克多说完这句话，其他人都开始沉默。

如果时间没有算错，这正好就是他们和比利大战的时候。

而维斯特算得比他们还要清楚——那正好就是纳蒙洛斯想要从他身上抢夺力量的时候。

他激怒了纳蒙洛斯，纳蒙洛斯做了什么，让黑金丝雀去了中心城。

稍微想想罗瑞尔和奥利弗之间的关系，他们就能猜到她去做什么了。

维斯特不确定这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去比利对纳蒙洛斯也不是全然没有任何触动。

这群刚刚出了雷万斯费尔的人，立刻就决定出发前往中心城。

但是在维斯特要去时，布鲁斯叫住了他。

“等一下。”他对着维斯特说道，“其他人准备一下，我们十分钟后出发，维斯特，我有话想问你。”

维斯特疑惑，然后就听见布鲁斯对他说：“私下里最好。”

他这样说完，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维斯特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于是就跟着布鲁斯走到了旁边。

两个人面对面，布鲁斯说得第一句话就是：“你成功的把那个孩子的灵魂送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维斯特心里一沉，他思考过队伍里是否有人会发现——对此他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但是他没想到布鲁斯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揭穿这一点，甚至等不到战斗结束，让维斯特思考清楚。

他脸上的表情不变，就只是叹了口气：“是的。”

他坦然的抬头看着布鲁斯：“我也知道了比利是怎么制造出那些身体。”

布鲁斯脸上的表情明显没有控制太好，流露出一丝激动，但是又迅速的被他收了回去。

因为他已经从维斯特的态度里读出了什么。

“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布鲁斯肯定得说，“不是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因为你不知道该不该做。”

维斯特点头。

“为什么？”布鲁斯问道。

他并没有立刻否定维斯特，而是摆出询问的姿态。

“因为……如果我做了，我就是在和纳蒙洛斯做同样的事情。”维斯特扯了扯嘴角，“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法则，我们是法则，而不是破坏法则的人，我没有权利复活任何一个人。”

布鲁斯听完没有立刻说话。

他看着维斯特，老半天后才说道：“这是实话。”

维斯特扬起眉头，诧异的看着布鲁斯。

他没有想到蝙蝠侠会这么直白的赞同他的话。

他以为布鲁斯会和他说许多许多的道理，会和他说，这个世界需要超人，需要钢铁侠，需要那些本该冲锋在拯救世界第一线，却被迫窝在他鬼屋里的人。

就像维斯特说出那句话之前期待的那样。

蝙蝠侠总有理由来说服他。

而他没有。

“没有人能够强迫别人违背自己的原则。”布鲁斯说，他的眼神深处有痛苦，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有深入了解灵魂的人才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这种痛苦，“况且是一件对的事情。”

“对不起。”维斯特说。

“你是该说对不起。”布鲁斯点点头，“但是不是对这件事，而是你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你认为你告诉我们，我们会强迫你吗？”

维斯特摇头。

他并不这样认为，只是……

“你告诉托尼，托尼也绝对不会埋怨你。他最多嘴巴上假装生气，但是心里不会有任何感觉。”布鲁斯说，“克拉克就更不需要说了，他压根就不会产生那种想法。”

“那么你呢？那么其他人呢？”维斯特脱口而出，“那么我呢？我呢？我不会埋怨我自己吗？”

“是的，托尼不会埋怨我。”维斯特说，“克拉克不会，甚至于你们都不会。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其实我本质上还是个人，也只是个普通人，从思想上来说，还不如你们。”

其实他本质上还是个普通人，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都在当一个普通人。

英雄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并不在于能力大小，而在于抉择——面对一个两难的选择时，他是否有牺牲的决心。

不止是在牺牲自己，更在于牺牲自己在乎的人。

他没有，他一直都没有。

“抱歉。”维斯特低声自嘲的笑了一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依旧没有一点长进。”

这句话不是在对布鲁斯说，也是在对着把一切交给他的死亡女士说。

“其实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克拉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飘到维斯特身边，第一次用如此严肃而坚定的眼神看着维斯特：“你可以为此感觉到痛苦，但是不该沉溺在这种痛苦中。”

“死亡女士牺牲荷鲁斯时她不痛苦吗？但是她还是去做了。”克拉克说道，“我无法替托尼做出决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不需要身体，也不需要你去违背这种法则。”

他坚决的看着维斯特，蓝色的眼睛里全是决绝。

布鲁斯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我想我了解托尼，他不会同意的。”

克拉克点点头，然后抓住维斯特的肩膀：“维斯特，灵魂追随死亡，我们不会背弃你的。”

“我欠了你们。”维斯特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死去的是我们。”克拉克说，“我们还能行走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一种恩赐，又怎么能说欠不欠呢？你已经做出决定了，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维斯特垂下眼睛，然后就听见克拉克说道：“你可以休息一下，我想和比利较量让你感觉到太累了，你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维斯特也觉得自己有点累了，他应该参与到这次的战斗中去，因为纳蒙洛斯暴怒之下突然出手，很有可能就是针对他而去的。

但是他也明显感觉到他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下。

这种疲惫并非来自于身体上的，而在于他自己。

“好吧，我在瞭望塔等着你们。”维斯特说道。

克拉克松了口气，发现维斯特状态不好后，他早就想让他休息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他伸出手摸了摸维斯特的脑袋，冲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既然这样，我和布鲁斯就去了，你好好呆在瞭望塔休息。”克拉克说。

没有实体的超人并不能在战斗中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是他依旧坚持每场战斗都必须到达——万一要是有能用上灵魂的战斗呢。

维斯特不去的消息并没有让大家惊讶，实际上哪怕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这些超级英雄们心里也是把他当普通人看待的。

反而是他一直参加战斗让他们感觉到惊讶了。

而且维斯特状态不太好他们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都担心是不是维斯特在和比利的战斗中受到了什么伤——毕竟在对抗比利的时候，维斯特是最卖力的那个。

不过他们都没问出来，而是表示这样更好。

等到超英们逐一离开了瞭望塔，正义联盟的基地里再次只剩下维斯特和钢骨两位。

火星猎人有读心术，但是对法则并没有什么效果，所以维斯特并不担心自己心里的想法会被读出来。

但是火星猎人显然不止是在读心方面颇有建树，他还很擅长从人的表情上体会情绪的变化。

所以他体贴的给维斯特安排了一个休息的房间，让维斯特可以好好静静。

维斯特向他道谢后，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了。

躺在瞭望塔舒适的床上，维斯特的思绪还在跑远。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但是……

为什么我明明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却感觉到如此痛苦呢？

维斯特这样想，连自己都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有他的思维不断挣扎着，想要弄清楚其实他知道是为什么的原因。

时间都仿佛停止了，在等待他思考清楚。

忽然，心脏的一阵抽痛唤回了他的意识。

接着他听到纳蒙洛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果你不来，我将会杀死这里所有人的人。”

维斯特猛地坐起身来，然后他发现其实从他躺下到坐起，中间的时间才不过五分钟。

这五分钟显然不足够，纳蒙洛斯抓住布鲁斯他们。

也就是说这是……梦？

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属于梦魔的梦之砂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里面的梦之砂散了一床，仿佛在告诉维斯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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