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请他去喝酒,难得抠门的人大方一回,他可不能错过。
他惦记着喝酒,匆忙就离开。
****
那厢的婢女去书房请不到王爷,聪慧了一回,转去梧桐院请郡主。
穆凉在与管事商议铺子的事,欲改进绣坊的规制,将旁边几间铺子盘下来,想做洛阳最大的绣坊。穆凉的心思大了些,眼光也更高,管事听吩咐,回去就去盘下铺子。
管事还未曾离开,婢女就急急忙忙冲了过来,慌张道:“郡主,信阳殿下与姑娘在校场上比试,姑娘让奴去找王爷求救,不想王爷不知踪迹。”
穆凉无奈,与管事道:“你先回去试试,问问价格,若是合适,可直接盘下,若不合适,你再禀明我,再做计较。”
吩咐完,就领着婢女过去。
校场上的林然的自信被彻底打没了,她自认手中的剑足够锋利,谁知信阳的长棍快到来不及反应。
她渐渐不敌,信阳却悠哉道:“战场之上,人人若如你这般速度,早就见阎王了,九王爷就是如此教你的,简直与蜗牛可相比。”
林然自小到大,都没受到过这般的侮辱,她恼恨得不行,眼看着长棍扫来,她翻身避过,还未直起腰来,腿上就挨了一棍。
第二棍就扫在膝窝里,她痛得跪了下来,算作是彻底败了。
眼看着要挨揍,她忙解释道:“那夜我就听到你的醉话,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什么永远不见,就没了……”
话音未落,小腿上又狠厉一击,疼得她都跪不住了。
她伸手就揉了揉伤处,眼看着又要挨打,她迅速翻了个身子,狼狈地爬开了去,她怒道:“殿下是受害者,我难道就是始作俑者吗?”
信阳顿了下来,眸色狠厉,只道:“我再问你,那夜还听到了什么?”
她肃然一色,让林然也跟着冷静下来,约莫不是恼恨她偷听她对洛卿的情话,既然不是情话,那是什么?
那夜她为防信阳殿下酒醉糊涂,将自己裹成粽子,密不透风,她只断断续续听到一些话,声音不大,约莫殿外的人也是听不清楚的。
信阳殿下的情话,虽然不大好听,可是也没有什么秘密在,她细细一想,难不成是最后那句,为洛家昭雪?
她试探道:“为洛家昭雪……疼……”
话没说完,腿上有挨了一记,活阎王真是所言不假,她捂着腿倒在草地上,哎呦叫唤两声,“你为洛家昭雪,你打我作甚,我又不会帮你。”
她总觉得信阳公主莫名其妙,脑子里的想法怎地同寻常人不一样。
信阳神色不改,两步走近林然。林然往后爬了爬,指着她手中的木棍道:“别过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告诉全大周的人,你欲为洛家平反,让陛下再把你赶回边境。”
话入重点,信阳终是停下脚步,认真道:“此话你若说给第二个人听,我就杀了你。你该知我从战场上回来,手中刀剑割下的头颅,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若胡乱说话,下次见你的就不是木棍了,而是刀剑。”
“你能不能讲道理,求我保密,就拿出你的诚意,你这么做来,就不怕挾私报复你?”林然也是一阵无语,这个公主如何看都有些暴力。
信阳无视她的玩笑话,将棍子直接插.回木架上,拂了拂身上的灰尘,淡然道:“林放当年做事,诚信为上,愿你莫要毁了他的名誉。”
林然望她周身上的悲凉,想起那夜她听到了醉话,都道醉后吐真言,可见那都是真话。信阳待洛卿的情谊,只怕比外间传言更甚。
她忽而觉得她也是可怜人,明明爱得那么深,却得不到。
若洛卿心中有旁人,也就罢了,死心就好。偏偏两人相爱,有那么一段情深的过往,洛卿自焚,狠到尸骨不存,旁人觉得痛快,也只苦了信阳。
她不气了,扬首看着信阳坚强的背影,缩了缩脑袋,而后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周遭忽而安静下来,让匆匆过来的人内心不安,穆凉见信阳面色深沉,她直接道:“殿下来兴师问罪,是否走错府邸了?”
“并非兴师问罪,不过是问些话。”信阳也不愿多说,只要林然答应闭口不说,她就达到目的了,且观穆王府近些年来的态度,想必也不会牵扯到旧事之中。
她言辞轻松,穆凉却冷了脸色,沉静道:“那夜苏长澜道林然与洛郡主有些相似,林家本就是在朝堂之外,不染朝堂事,殿下既知旁人的推测,就该离林然远一些,莫要让那些猜测的人盯着不放。”
打开天窗说亮话,让信阳退无可比避,她罕见地见到穆凉的怒色,两人相识多年,几乎从未说过重话,今日却破例了,她歉疚道:“旁人猜测我管不到,只要林然莫要乱说话就可,郡主也莫要恼怒,我并未将她怎样,指点几下罢了。”
“林然是穆家的人,再指教也不用劳烦殿下,烦请殿下自重些。”穆凉的眸子更暗了些,她望着信阳的眼神无畏惧,只有冰冷的警告。
信阳凝滞在当下,不确定道:“你对林然当真动情了?”
“殿下说笑,我养大的孩子,自然心疼,若旁人无故打了林湘,殿下是何心思?”穆凉也不退避,今日若不作为,信阳他日依旧会效仿今日之举。
信阳无言,穆凉对于林然而言,是妻还是娘,确实都可以,她清了清嗓子,道:“我鲁莽了。”
“是否鲁莽,殿下自己心里有数,不过以后无事,请殿下莫入王府。”穆凉声色带着不可置否,与平日里的温婉不同,让信阳无法反驳。
毕竟,她确实打了人。
躺在草地上的人听到两人的争执声后,爬起来望着,不多时就见信阳离开了,阿凉面上的怒色渐渐淡去,面色温和。
“你赶走她了?”林然好奇道,瞧着信阳快速离开的背影,可见阿凉说了不好听的话。不知为何,心里反是美滋滋的。
从小到大,每每遇事,都是阿凉替她筹谋,旁人欺负她,也是阿凉给她报仇的。
她美滋滋的,穆凉心烦地走近,扫她一眼,道:“打你哪儿了?”
林然闻言,将腿伸直,道:“腿疼,她出棍好快,比起在南城时更快了些,我就做不到她那样的速度,偏偏她又不肯说。”
“得空问问你阿爹,能走回去吗?”穆凉心都在她的腿上,也不去计较旁的事,俯下身来,见左右无人,索性就褪下她的鞋袜,看到小腿上青紫的痕迹,眸色暗了暗。
她无奈道:“过去这么多天,如何看待这件事?”
林然被她看了,也不觉得害羞,反向她身旁蹭了蹭,拉着她一道坐下,“我如果和信阳有什么关系,你觉得她会特地跑来揍我?我倒觉得此事无关重要,她们要猜,就随她们去,我们过我们日子。”
她本想说,再重要的事也比不上娶阿凉。
“你倒想得开,你若真是洛家的人,你身上的责任可就重多了。”穆凉随口惋惜道,她将林然的鞋袜复又穿好。
她的指尖擦过林然的脚踝,带起阵阵酥麻,林然唇角抿了抿,忍住没有缩回去,反而盯着阿凉的手,又自己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脚踝,除了痒痒的,没有其他反应。
她觉得奇怪,怎地阿凉摸她就不一样,奇怪归奇怪,她可不敢说出来,免得又把阿凉吓跑了。
她胡思乱想,穆凉已给她穿好鞋了,拍了拍她的肩:“回去找大夫看一看。”
“走甚,这里无人,我们躺会。”林然不觉得腿疼了,只想与阿凉静静待会,拉着人躺下后,就紧握住她的手,凝望着碧色如洗的天空。
穆凉爱干净,这般大咧咧地躺在草地上,犹觉得周身不舒服,她作势就要起来:“回屋去找大夫,伤要紧。”
林然不肯,翻身反压着她,碧色天空下映得一双眸子澄澈若水,唇红齿白,穆凉顿时一惊:“又胡闹了,还没挨够打?”
她面色羞红,如同春日里的桃花,灼灼之色,耀得人睁不开眼,潋滟着桃林之美。
她愈发这般矜持,林然愈舍不得放不开她,只伸出一只手在她纤细的下颚处画着勾勾,眼见着那处肌肤红了起来。
顿时生起旖.旎来,穆凉拍开那只手,怪道:“信阳公主打轻了,你竟还有力气逗我。”
林然不听这些话,反继续看着她那处肌肤,想去亲一亲,趁着自己带伤,不如亲一亲。阿凉心疼她,断不会不理她的。
她不亲嘴巴,就亲亲那处粉红细腻的肌肤。
想好就去做,她眯着眼睛凑过去,亲上那处滚烫的肌肤时,心底顿时绽开了花,她喜滋滋的。
只碰了一碰,就听到远处暴跳如雷的声音:“林然!”
阿爹来了……
信阳说他出府去了,难不成又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