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说变就变,犹如稚子一般,信阳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无奈一笑“去别院。”
林然回城后,并未先回府,而是去了浮云楼,她想将林肆接出去,就安顿在郡主府。那里修缮得差不多了,林肆身为洛家的人,自然想要回去的。
当初买下那栋房子也未曾想到自己会是洛家后人,或许洛郡主会很欣慰。
林肆知晓她来意后,斟茶的动作一顿,任由茶水漫出水杯,林然托住她的手腕,无奈道“我就是问问阿舅的意思,太子一死,接下来就是苏家。虽说暂时不能平冤,可到底是进了一步,陈知乾去了地府,会向外祖父赔罪的。”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本就是废人一个,何至于让你跟着提心吊胆。”林肆放下茶壶,面对林然的建议,他望而却步。
林然不勉强,反而俯身道“阿舅,那是洛家的宅子,不会有人猜到你会住在那里,我会将的你院子重重包围起来,你且信我,林家非一般商户,我会帮你的。”
“再过一段时间吧,不用急的,太子留下的证据你掌握好,莫要声张,其余的莫要焦躁。信阳殿下处,你该如何”林肆复又平静下来,信阳心思不多。
她曾想平定天下,守住陈氏的江山,在洛家灭门后,她已变得不是原来那个信阳了。本书作者九皇叔提醒您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域名odtiscccc
说起信阳,林然不想回答。
林肆劝道“她确实变了,变得自私,以前不屑用的手段都用了。我坚信她是爱你娘亲的,只这样的岁月,注定她不能平凡。她自私得想让穆郡主去和亲,无形中也是帮了你,让穆凉接受你。”
“秦宛道她对不起洛郡主,不该不救。”林然不知该如何去评价长辈之事,毕竟信阳不是简单的人,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她。
“当年她若回援,或许会救下你的娘亲。只城门无人守候,大周必乱,百姓遭殃,死的就不只一人。再退一步说,凭借你娘亲的性子,就算信阳殿下回来,她也不会活。信阳回援,只能将你带回她的身边,只这样的代价太大了。于此事上,我并不怨她,各司其职。”
林肆也是坦然,对于信阳这样的战神,他没有怨恨的权利,但林然不同,她可以怨可以恨,可照着她眼前的做法,也未必会怨恨,最多是不理会。
林然也没有多加置喙,道“阿舅好好想想,你答应了我就来接您。”
出了春字楼后,她径直去找赵九娘,询问些许外面听不到的事。
在曲桥上,她见到了惊鸿,浮云楼新花魁,比起落月,她更显怜弱,就像是一朵见不得寒霜的花朵,需要人爱护。
浮云楼规矩,看似是最尊贵的花魁,却不是内部的人,她们是吸引人的招牌。
因此,惊鸿与落月一样不知林然的身份,她见到林然,俯身一礼,声音娇滴滴“小郎君好,要去春字楼坐一坐吗”
“怎地,我也成了你的座上宾”林然诧异,惊鸿就连长乐都拒绝了,竟邀请她去春字楼。她摸着自己的脸蛋,是不是她更年轻些呢
自恋的想了想,却听惊鸿道“小郎君与信阳殿下性子有些相似。”
她太过直白,让自恋的林然脸色一红,原来惊鸿喜欢她那个信阳殿下,见不到人家,就拿她做替代品,她哼了一声,抬脚就走。
走了几步,想起一事,回身道“不如我给你赎身,将你送去信阳公主府,让你日日见个够,如何”
惊鸿粉红的脸色顿时通红,低眸凝视脚下,不作言语。
这般就是默认了林然不住摇头,惊鸿不过十八九岁,信阳比起阿凉大了很多,这般匹配也颇的有趣,她笑了笑,大方道“我这就去找九娘。”
林然乐得不行,想到信阳铁青的脸色,还有苏长澜发怒的样子,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又提醒惊鸿“苏将军对信阳殿下势如掌中物,你确定你不怕”
“小郎君,掌中物怕是不适,殿下是人。”惊鸿不悦,忍不住反驳。
“随你,我已将事情分析给你听了,听与不听是你的事,我带你去见九娘。”林然憋屈中又见到曙光,去找九娘赎身。
惊鸿身价不浅,上万两银子让许多人都止住脚步,且她是浮云楼的摇钱树,赵久娘不会同意。
唯独林然发话,她不敢不从,让人去取了卖身契,好奇道“您这是喜欢上惊鸿了”
“不喜欢,我送人。”林然神秘一笑,想起信阳见到惊鸿的神色后,心情更为愉快了。
赵九娘被她笑得不知所措,小家主这又是在玩什么既然不是带回府,她就不用禀报郡主的。
按理,惊鸿离开是不能带走浮云楼的首饰衣物,林然知信阳殿下小气的性子,就让九娘送她些首饰,还有不少精致的衣裳。
想要信阳接纳她,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信阳人不在府上,去了别院,她着人将惊鸿送了过去,正好养病无趣,得此佳人打发时光也是不错。
待到事情办妥后,天色都已经黑了,她要回家才是。
林府静悄悄的,寂静如无人,她一路小跑着进院子,阿凉恰好在用晚饭,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才挪着碎步子进去。
穆凉不爱油腻的菜肴,林然一走后就她一人,桌上都是蔬菜,加一道清蒸桂鱼,颇是简单。林然趴着门口,示意婢女莫要说话,探头看着她静静吃饭。
阿凉的规矩很好,动作优雅,可惜当初没有用那套规矩教她,不然她也可以这么优雅的。
探头探脑半刻钟,屋内的人也没有发现,穆凉神思不属,未曾注意到门口的人,垂眸望着碗中未动的米饭。
她看似很落寞,与往日不同,林然耷拉着脑袋,她近日的疏离,好似伤了阿凉。
“阿凉。”她唤了一声,迈过门槛,尴尬地看着抬首震惊的人。
穆凉惊得站起身,眼中的光彩让林然羞愧,她低首解释“我不能出城,会有危险。”她故意忽略信阳的提醒,就当是自己想通了。
她的解释尚可,穆凉也没有怀疑,拉着她一道坐下,吩咐庖厨去做些肉菜来,眸色温和,也无怪罪,道“也是,江南的事派人去也成。”
“你不生气吗”林然觑了一眼她淡然的神色,从她这里去看,阿凉一点都不生气,如同发生一件极其小的事情,她连一句怪罪的话都没有。
这样她更过意不去了。
穆凉望她一眼低沉的眸色,“生气什么,你日日想些奇怪的事,我与你怄气岂非与自己过不去,既然不走,就不要走了。陛下改立国号,满朝上下心生不满,敢怒不敢言,你莫要随意走动。”
近日里连信阳都在府里养病,可见朝堂上的问题确实很棘手。
林然讨好一笑“晓得了,我有分寸。”
她既然回来了,穆凉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只林然如今忽近忽远的态度让她只在捉摸不清她的态度。
年少人的性子不定,一会儿就是一个想法,她还是有些想念林然小时候,整日围着她转悠,有心事都会说出来。
她叹息不定,林然也是忐忑不安,到口的话又缩了回去,默默无言。
林然既然留了下来,就得去宫里赴宴,庆贺改立国号一事,林然被明皇邀请在列。除去第一商的身份外,她还算是穆能的子婿,说是郡马也不为过。
穆凉不用去,但她是避免不了的,尤其是代表着商户的态度,若不去恭贺,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尤其是贺礼,花了她几万两银子搜罗来的一株翡翠玉树,玉质上等不说,晶莹剔透,极美。
看着玉树,她就开始心疼银子,穆凉倒是喜欢玉树,亲自擦了擦,林然就更加疼了,道“阿凉,你喜欢吗喜欢就留下,好不好。”
“喜欢又如何,你上哪去找新的贺礼,心疼银子了”穆凉失笑,往日大方的人也有心疼银子的时候。
林然无精打采,“阿凉,你不觉得心疼吗”
“我不心疼,就凭你如今的身份,难不成送些粗俗的东西”穆凉看着玉树,也觉得惊艳,只是这样的东西价值太高,恭贺陛下最好不过了,旁人留着有些惹眼。
林然想了想,灵机一动“我知道送什么了。”
她起身就往书房跑去,让穆凉看不清她的心思,索性不去管了,莹白的指尖摸着玉树。林然并非是心疼,只是不甘心罢了。
尤其是违心的恭贺,本就是不好受,还要花费银子。
黄昏时,林然从书房走出来,将一副花卷递给穆凉“好看吗”
画上是一株青松,画技寻常,并无难得之分,穆凉不解“你送青松图吗
”
“对啊,我将陛下比作青松,与这株青松的玉树并无差异啊。”林然自信地扬了扬下巴,夸自己道“我画得不好看吗”
她极为自信,让穆凉不好否认她,只好点头附和“确实很好看,只是送陛下极为不妥,她会嫌弃你的。”
这幅画简直难以入目,穆凉作势捂着额头,头疼道“你还是送玉树为好。”
“我送青松图,就送这个,你看还有我亲笔签名,多有面子。”林然不听劝,她画得就是难看了些,正好送陛下。
穆凉不劝了,她心意已决,再劝也是无用,思忖了须臾,就让人将画装好,到时随着林然一道入宫。
今日入宫还有父亲在,想必不会出事,她嘱咐了几句,送林然出府。
两人近日里心结未解,但林然也不再拒绝穆凉的好,只依旧隔着疏离,谁都不忍戳破窗户纸。
林然入宫后,穆凉就在府里等候。
入东华门后,她就遇到步伐缓慢的信阳,脑壳一痛,自己也放慢脚步。
谁知,她慢,信阳更慢。
她做贼心虚,将惊鸿送到她的别院去,也不知如何了。她索性就停在原地,寻找着相熟的人来搭话。
信阳索性往回走,揪着她的衣领,趁着无人在意,将她拖去暗处。
天色昏暗,也无人在意她二人,林然觉得撞阎王怀里去了,忙挣扎着要跑,“殿下,注意分寸,你揪着我会被别人误会的。”
“误会你往我府上送女人,好意思说误会,你对得起洛卿吗”信阳气得脸色发白,将人按在墙上,想起惊鸿的那张脸就觉得头疼得不行。
世间,哪里有人给自己阿娘送女人的,林然这个小东西做事太混账了。
林然就是单纯想看她笑话,没有在意那么多,横竖她要养病,得些乐趣也是好事。她背后抵着墙壁,心虚得腿发软,咽了咽口水道“不是我送的,是惊鸿自己要去的,求到我这里。您看她多柔弱,我舍不得拒绝,就答应下来了。”
“柔弱、舍不得拒绝你信不信我将你这番话告诉穆凉听长乐说她送了算盘,这次正好用一用,也省得你在外沾花惹草。”信阳气得口无遮拦。
洛阳城内人人知晓惊鸿跟了她,在她背后议论不休,林肆还问了她,若有心,他阿姐不会生气的。
林然办的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