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看似不会同信阳相认,骨子里的血都是一样的,哪里会真的见死不救,指不定林然得知此事后,将银子都给她准备好了也未可知。
穆能言语讽刺,让信阳脸色微红,“当年之事也非是我所想,王爷何必挖苦我。”
“挖苦你作甚,你看在那六十万银子的面上也该替她出口恶气,背后之人不过是想离间你二人。朝堂之上深知你二人是母女,且有本事搅动风云的也无几人。你的人脉比我广,不如去查查。”穆能建议,说完就挥袖离开。
对于信阳这个憨憨,点到即可,说了太多,人家反而会迷惑不解。
至于新政一事,就看林然自己如何理解,毕竟生意上的事,他是一窍不通。
当晚,就传信给穆凉。
只是消息到时,林然已喝药睡了,等穆凉白日里打算同她说的时候,信阳赶了过来。
别院里寂静,再往南走上一里路,就是一片村子,再南街就是林家的庄子了。
林肆当年购置不少良田,只洛阳城寸土寸金,银子也买不来田地。当时是开国之初,许多人在观望,生怕陈家的江山不稳,屁股刚坐热御座,就被其他人赶了下去。
林肆不怕,趁机大肆购买,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洛家本就世代经商,到洛公这一代才开始反上旧朝,骨子里对生意上的灵敏却是与生俱来的。
信阳与玄衣两人打马而来,入院后,瞧着青葱碧绿之色,呼吸之间的气息也感觉比洛阳城内的舒服,确实是一养伤之地。
日近午时,穆凉吩咐厨房准备些菜肴,引着信阳去后院见林然。
屋前摆了很多绿植花卉,空气清新不少,林然趴在南窗下的软榻上摆弄着九连环,见到她后,先是眼睛眨了下,而后好奇道“殿下怎地过来了”
少年人皮肤雪白,连带着唇角都是白色的,南窗外的光色打在脸上,透着一股虚弱。
信阳淡淡地看着她“你那么狡猾的一人,怎地也吃了亏”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您上过那么多战场,就没有败过”林然将九连环塞到枕头下面,扭头看着她,“您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有事说”
信阳在榻沿上坐下,穆凉吩咐婢女奉茶,自己择了一远处的坐榻,静静听着二人互相讽刺。
婢女奉茶就退了出去,信阳轻轻品了一口茶,姿态优雅,与穆凉的温婉不同,一举一动略显生硬。
林然托腮看着她“您有事”
“自然有事,你伤势如何”信阳被她看得不自然,将茶盏放下,肃然道“陛下推行新政,你可知晓”
林然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的穆凉,后者微微颔首,她才道“于殿下不利”
她看向穆凉的那眼是出于本能,也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就像是稚子出门之时,总会出门回头看一眼倚靠在门旁等候她的人。
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情绪。
信阳看到她询问穆凉,反道“你不知道”
林然摇首“不知。”
“无外乎八字,削弱兵力,增加赋税。”信阳同她解释。
林然明白过来了“削你的兵”
信阳颔首,她又道“你的兵是在边境,削弱是给了突厥机会,反是增加赋税。百姓的赋税增加了,苦不堪言,与林家而言并没有太多影响。”
信阳不明白“如何没有影响”
“商户提高价格就是了,成本提高了,物价自然就跟着涨了,这是通俗不变的道理。层层细想,倒霉的只有百姓。”林然冷笑道。
林家这些年给了朝廷不少银子,她与阿凉一般也并非是贪婪之人,只是走到一步路了,就没得回头。
她们做生意,与那些朝臣一步步往上爬是一样的道理,有的时候并非为了赚银子,而是为了生存。
她看着阿凉,阿凉低眸不知想什么,或许她也想到了这一层了,明皇为难的是她的百姓,而并非是林家这些商户。
“你的意思是接受新政”信阳诧异。
林然心思不定,点头道“民不与官斗,哪里就能斗得过,于殿下而言也是一样。陛下对于您而言,是君是母,你还是与她磨上一阵就同意得好,将您的兵撤出边境,到时她自然就慌了。”
“将我的兵撤出边境岂非置百姓于不顾”信阳不应,边境百姓数万,哪里就能舍弃。
林然瞪她一眼,好似在说你怎么那么蠢
她方瞪眼,信阳就拍了她的后脑勺“有话就说。”
“有句俗语叫撂挑子不干,懂吗让他们死的是她们的君主,并非是你这个兢兢业业守护她们数年的守城将领。削弱不如撤兵,到时突厥一犯。你在家躺着称病,让其他人去打就是。指不定苏家人就去了,到时您还乐得自在。你立下的功绩,一本书都写不完,陛下高看你一眼吗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林然一面说,一面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些话听来就是大逆不道,以信阳殿下为人怕是不会同意的。
信阳与苏家不同,她守的是一方天下,且当年曾做下过错事,心中就算不后悔,也会在日夜煎熬中。
陛下的新政只会将她的心放在油火之上,何等的煎熬与痛苦,也只有她自己知晓,旁人体会不了。
信阳沉默不语,林然扭头看着窗外,提议道“今日天气不错,殿下要留下用午饭吗这里的蔬菜比起洛阳城内的要新鲜得很,您若喜欢羊肉的话,让他们烤上一只带回去。”
她这几日来听婢女说了不少新鲜的吃食,只阿凉不让她碰,烤羊腿多美味,闻闻想起就觉得满足了。
朝堂之事穆凉不愿多话,林然开口说吃食后,她才出声“林然想了几日的烤羊腿,殿下可要试试”
信阳回神来,瞧着榻上人羡艳的眼神后,乐道“吃不到糖葫芦的孩子,日夜睡不好。”
“那您还是别吃了,回城去吧。”林然一裹被子,将自己缩进被子里,想起油滋滋的烤羊腿就不觉叹气。
被打了疼不说,好东西也吃不到,真是可怜。
穆凉起身,走近她,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闷着也无用,该喝药了。”
她意赶客,信阳也不好多留,站起身,时辰不早,该回署衙了,她道“既然你有应对之策,就早日做好准备。”
林然到底有些担心她,不免探出脑袋“那你如何做”
“不会撤兵,但我的兵也不会轻易被削。”信阳眸色一片深沉,低眸看着她莹白的小脸上的担忧后,好笑道“你替我养兵吗”
林然眉梢一挑“你都没养我,我为何要养你的兵,你养着林湘,让她给你养兵。”
信阳无奈“她哪里有银子。”
“自然是有,当年她离开林家时,阿凉给她分了不少银子田地,还有些能赚银子的铺子,她的银子比你都多。”林然冷冷道,想起给林湘就不觉一阵心烦。
林放若是知晓养了这么一位白眼狼的女儿,指不定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她随口一说,让信阳心生怪异“你给她分了家产”
“信阳公主殿下,您不知道她分了林家的家产”林然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细细一想就笑出了声,裹着被子道“您真可怜,这么大的事人家都不同您说,真是可笑。”
这么一对比,她好像不可怜了,毕竟等她伤好了,烤羊腿还是可以吃得到的。
信阳被她嘲讽的脸色挂不住,反与穆凉道“为何不同我说”
“殿下自己管不住女儿,我岂可随意说话。”穆凉不动声色地怼了回去。
信阳被这二人怼得神色极为难看,凝视林然一番,悻悻离开。
榻上的林然趴着窗户朝她喊话“烤羊腿还要不要了”
走出屋的人站在廊檐下,回头就看到幸灾乐祸的小东西,几步走过去,揪着她耳朵“养兵一事是九王爷提起的。”
她没有用力气,林然不疼,就感觉到一阵痒,愣了会儿,信阳人都已走远了,她惊得回头看着穆凉“阿凉,阿爹是不是又坑我”
穆凉淡淡一笑“或许是。”
林然咬牙,一动就扯断伤处,疼得皱眉,穆凉走近扶着她躺好,“阿爹之意是养私兵。”
明皇提防林然是信阳之女,也是怕这二人联手养私兵,毕竟林家的财富可远远超过国库,不想父亲竟直接提议养私兵。
也不知是走投无路,还是随口一说。
她出神想着那些隐秘之事,林然趁机攀上她的肩膀,整个人挂在她的身上“阿凉,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同阿爹计较了。”
她十分幼稚,让穆凉失笑,偏偏又扯不开这个小无奈,“你同他计较,与我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俗话说父债女尝。”林然装作一本正经,只两只手紧紧攀着不放。
穆凉冷淡地看着她“那你岂不是要替信阳偿还欠我的债”
林然被她看得心中一寒,咽了咽口水道“我同她没有关系的,不是她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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