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电梯到大门之间,是一个完全独立且封闭的空间。
保姆等人的声音被隔绝在了背后。
头上顶灯落下了暖调的光。
顾雪仪的呼吸慢了慢,思维也有一刹的停滞。
空间里一时间好像只能听见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顾雪仪伸出手拽住了围裙的一角“给我吧。”她顿了下,还是忍不住问“你刚刚说什么”
宴朝也饮了酒,他的目光更加深邃,还添了一丝迷离。
他个子很高,就这样垂眸朝顾雪仪看来的时候,平日里显得疏淡的眉眼,这会儿却有种格外深情的感觉。
顾雪仪感觉到了一丝恍惚。
似乎是酒意又上了头,微醺,连四肢都有一点发软。
顾雪仪拽着围裙的手不由紧了紧。
然后她就听见宴朝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亲你吗”
顾雪仪启了启唇。
亲
她掀了掀眼皮,眼底带起了一点水光。
“唔”顾雪仪问“怎么亲”
她觉得自己像是有点醉了,但又像是万分的清醒,她都能清晰看见宴朝下巴上,有一粒很小的痣。
她仰头看着他。
目光迷惘。
她依旧是那个锐利的顾雪仪,可这一刻也是可爱的顾雪仪。
宴朝喉头一动。
他伸手揽住了顾雪仪的腰,纤细、温热,宴朝将她揽得更紧,同时另一只手松开了围裙,转而将顾雪仪身后的门拉上了,彻底将他们和门内的世界分割开了。
他低声说“这样”亲。
他微微俯身低头。
但还没等他将话说完,也没等他落下吻来。顾雪仪也松开了围裙,宴朝比她高出很多,她不得不抬手勾住宴朝的肩,踮脚一口咬在了宴朝的下巴内侧。
宴朝怔住了。
他本能地将顾雪仪揽得更紧。
顾雪仪大约是觉得咬不掉那颗痣。
她顿了顿,改咬为舔。
舌尖轻轻地舔了过去。
再往下就是宴朝的喉结
宴朝脑中砰砰炸开了烟花,克制与理性被碾得稀碎,浑身血液沸腾,连带四肢百骸似乎都窜过了电流。
顾雪仪松了嘴,舔了下唇。
她抬手点了点他的下巴“有一颗痣。”
小小的。
贴在白皙的下巴内侧,格外扎眼。
让人想要咬掉它。
“是吗”宴朝攥住了她的指尖,将顾雪仪拦腰抱了起来,抵墙放下,然后再俯身去亲。
顾雪仪却短暂地拧了下眉。
她抵住宴朝的胸膛,转而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甩开。
顾雪仪屈腿蹬在身后的墙上,一个借力,随后结结实实地将宴朝扑在了另一面墙上。
宴朝喉咙里越发干渴。
他的目光仿佛着了火,紧盯着顾雪仪,深情又灼热。
他背倚着墙壁。
两人调换了个姿势。
顾雪仪又勾了勾他的肩,借力骑在了宴朝的腰上。
然后才俯首低眉,飞快地亲了下宴朝的下巴。亲歪了。顾雪仪眉头拧得更紧,再次低头亲了亲宴朝的唇。
毫无技法,如同小鸡啄米。
“这样亲吗”顾雪仪问。
她懒洋洋地倚着他,眉眼锐利冷艳,可眼皮轻轻掀动间,又泄出了点点迷醉的光。
宴朝紧紧托着她的腰,一手扣住顾雪仪的后脑“我教你。”
这次他终于吻了上去。
重重吻了上去。
脱去了不紧不慢的儒雅外衣,舔吻、啃咬,撬开唇齿,距离拉近,彼此呼吸都交缠在了一块儿。
顾雪仪不自觉地将手指插入了他的头发。
宴朝的发丝一点也不柔软,还有一点扎手。
可是这样的触感并不糟糕。
顾雪仪微眯起眼,心跳咚咚,连同大脑里都仿佛被装上了一个起搏器,突突不停。
这是她从来没经历的滋味儿。
束缚骤然打开,灵魂好像都跟着膨胀、飘舞了。
宴朝重新调换了方位。
他将她抵在了墙上,吻了吻她刚才拧起来的眉心。
“痒”顾雪仪无意识地说了一声,然后又低头咬了一口宴朝的下巴。
宴朝的手探入了顾雪仪身上薄薄的毛衣。
顾雪仪又咬了咬他的喉结。
宴朝的声音变得越发沙哑,他胸中揣满了惊喜和骤然膨胀起来的欲望。
他低低地又叫了一声很久没有叫过的称呼“太太”
他盯着她,带出了毫不掩饰的侵略意味。
这对于顾雪仪来说,从来都是挑衅的信号。
但她迎上宴朝的目光。
被他这样盯着的感觉并不坏。
甚至好像全身都热了起来。
那种奇妙又奇怪的滋味儿,贯穿了她的全身,顾雪仪不自觉地绷紧了四肢。
“嘭”一声巨响。
顾雪仪不小心把半人高的绿植踹翻了,花盆碎半了个角。
顾雪仪脑中一激灵,绷紧的四肢瞬间脱了力。
她轻轻从宴朝身上滑下来,按了按额角“累了。”
宴朝轻叹了一口气。
躁动的心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单单只刚才的吻,就已经足够他回味太久了。
宴朝这才松了手,走回到门边,弯腰捡起围裙“那好好休息。”
顾雪仪眨了下眼,重新接过了围裙,然后重新打开了门,转身走回去。她想了想,用仅剩的一点理智,对保姆说“电梯口的花盆碎了,换个新的。”
然后就进了卧室休息。
保姆愣愣应了声。
花盆
碎了
咋碎了
宴朝背抵着墙,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平了平略微急促的呼吸,又多解开了一颗领口的纽扣。随后抬手抚了抚下巴和脖颈的位置。
大脑仍处在一个兴奋活跃的状态。
不止大脑
宴朝不自然地动了动腿。
好一会儿过去,宴朝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然后才按开了电梯,走进去。
电梯镜面映出了宴朝这会儿的模样。
眉眼冷锐。
身上的气势毫不掩饰地外放了出来。
唯一滑稽的是他的头发被揉了个乱糟糟,像是刚被炸过一样,毫无章法地支棱着。
宴朝盯着自己镜中的发型,突地勾唇笑出了声。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宴朝没有抬手去压自己的头发,而是就这样走了出去。
楼下的保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推门,长腿一迈,顶着一个鸡窝头走了出去
这样的冲击不仅是他,连同大门处的保安,也跟着经历了一回。
还有高档住宅区里的住户,乍然与宴朝迎面撞上,却结结巴巴愣是不敢认。
“那那是宴总吧”
“我、我也不知道啊。不像啊。你见过宴总这样吗别说发型了。宴总在外面都很少脱去西装外套。”
“那是我们眼花了”
“”
宴朝心情极好,走路都带风。
他从来不轻易表露情绪,这会儿到了外面,拉开车门坐进去,嘴角却都还是弯的。
司机和保镖也怔住了,几乎不敢认“您头发怎么了”
谁敢把宴总的头按地上摩擦
宴朝指了指自己的头,淡淡道“你说这个”
“啊。”司机僵了脸。
宴朝的口吻云淡风轻道“顾雪仪给我做的发型。”
司机
保镖
宴朝不需要他们来了解自己的心情,也不需要他们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只需要他们明白,这是顾雪仪弄的就行了。
宴朝终于回到了宴家。
宴文姝刚听见楼下的汽车声音,她立马就奔下了楼“大哥大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大哥你”宴文姝剩下的话,全部都哽在了喉咙里。她颤声道“大哥你怎么了虽然和大嫂离婚了但大哥你也不必这样”
“自暴自弃。”宴文姝小声说了最后半句话。
宴文嘉和宴文宏下楼一看,也傻了眼。
这和他们印象中的大哥,形象相去太远。
宴朝很满意。
又有人注意到了他的不同。
他微一颔首,还是用那种云淡风轻的口吻道“顾雪仪弄的。”
宴文姝
宴文姝“大哥,不可能。大嫂好好的,打你干什么而且大嫂打得过你吗”
宴朝
宴朝挑眉“这是打出来的吗”
宴文姝“那不然”
宴文嘉倒是猛地意识到了点什么,他一把捂住了宴文姝的嘴,把这个蠢妹妹一把抱上了楼。
宴文姝踢了好几下腿,都因为身高和力气差距,挣脱不开。
宴文宏的目光黯了黯,一句话也没有说。
宴朝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就顶着这么个头上楼去了。
这头保姆推门出去,盯着那个碎了的花盆,纳闷道“这是怎么碎的怎么碎成这样了”
顾雪仪第二天睡到了下午才起身。
她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还残存着一点昨天疯狂的痕迹。但没等顾雪仪细细回忆,她的手机就响了。
是盛煦打电话来约她。
顾雪仪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就先出门了。
盛煦准备带她去一家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
等出了住宅区,顾雪仪就见到了盛煦的车。
盛煦更眼尖,他先一步下了车,绕到另一侧,为顾雪仪打开了车门。顾雪仪抬头看了一眼,盛煦身边还跟了个高大的保镖。
顾雪仪坐进去,低声说“去接个人。”
“嗯接谁”盛煦忙问。
“之前在红杏认识的人。”
盛煦回忆了一下,笑着说“哦,就被石华鼓动着,一块儿搞那个投资会的豪门太太是吧”
盛煦想说,这些豪门太太怎么有点没脑子,但想了想,这要让顾雪仪听见了,估计顾雪仪会不高兴。
盛煦心下也忍不住叹息。
可没有几个人,能像顾雪仪这样,看见蠢人,第一想法不是嫌弃,而是先试试能不能将这人带往正途。
盛煦的司机开着车,直直往李辛梅所在的别墅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