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地开口“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不堪的一面。”
棠柚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听到这句话,仰脸看他“那不是你的错。”
棠柚翻身起来,趴在他胸膛上,张开胳膊,像是树袋熊一样抱着他“二叔,我很喜欢你不对,确切地讲,是我爱你。”
萧则行抚摸她头发的手停顿下来。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相爱,又是怎么样去爱一个人;先前只觉着这种感情很脆弱易变,今天可以爱这个人爱到死去活来,明天又可能会疯狂地为另一个人心跳八十迈。就像是一件新衣服,刚刚买来时候格外喜欢,穿上去后恨不得炫耀给所有人看,等又看到合心意的新衫,甚至会厌烦旧衣多占据了橱柜的角落,白白碍眼,”棠柚低声说,“没有人教过我应该怎么正确地去爱人,除了你。”
“我以前多糟糕啊,什么都没有,”棠柚说,“我最狼狈最怂包的一面你都见过,但是你完全没有在意,还会笑着陪我玩,陪我闹,纵容我。”
萧则行没有穿睡衣,她俯身,温柔地亲吻着他胳膊上那些疤痕。
她说“二叔,你担心什么呢”
萧则行抱着她,良久,才轻轻叹气“你想做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拦过”
棠柚可怜巴巴看他。
“探望她可以,但不能带孩子过去,”萧则行说,“我不放心。”
棠柚用力在萧则行脸上亲一口,慢吞吞下床;再钻入被窝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她笑盈盈“二叔,我新买了个玩偶,你看看怎么样。”
说话间,她打开盒子,献宝一样递给萧则行看。
精美的盒子里面,两只巴掌大的布偶乖乖巧巧躺着。
萧则行看了一眼,失笑“你这是从哪里买的做工挺抽象派。”
棠柚说“我自己做的。”
“嗯”萧则行讶然,拿在手中,又仔细看了看,“刚才没看清楚,现在发现了;剪裁豪放大胆,缝制更是粗中有细,颇有艺术感”
要是棠柚有尾巴,现在就已经翘了起来。
她眼睛亮晶晶,盯着萧则行。
“尤其是这只狗,做的栩栩如生,神情刻画更是入木三分”
棠柚说“这是狐狸。”
萧则行声音稍稍停顿,他面不改色地夸赞另一只玩偶“还有这一只兔子”
“这是个小狐狸。”
萧则行讶然“白色的狐狸”
“是狐狸和兔子生的小白狐狸”
探望申元曼那天,棠柚特意换了身温柔大方的衣服,还是带上了两只小团子,身边跟着萧则行。
在萧则行的强烈要求下,最终隔着厚厚的玻璃探视。
申元曼很瘦,瘦到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眼睛仿佛失去光彩,饶是相貌倾城,也被长久的病折磨到憔悴、光华不在;只是在听到脚步声之后,才仰起脸来。
因着暴力倾向和多次伤人,身旁一直有看护;申元曼安安静静地坐着,始终没有看萧则行和棠柚一眼。
萧则行向询问护工她近期身体和治疗情况。
棠柚忍不住看向玻璃另一侧的申元曼。
萧怀信和萧令仪两只小团子叽叽喳喳地叫着奶奶,申元曼如同泥塑木偶一般,毫无反应。
玻璃是特制的,防爆,为了方便通话,玻璃上有不少小孔;她只是木然地坐着,听着外面小团子的声音,一言不发,也不肯看。
说了好长时间,两只小团子也累了,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萧则行对着玻璃另一侧的人说“您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
申元曼眼珠子动了一下,抬眼,不看他,看着棠柚,说出第一句话“你是小星星的妻子”
棠柚微怔,微笑着点头“妈妈,我叫棠柚。”
这一声妈妈叫的亲切又自然,申元曼却毫无波动,仍旧用那种干柴一般的声音“我听说过你。”
萧则行不动声色地挡在棠柚身前,顺便把两只小团子护在身后。
申元曼终于看他一眼“既然你真心喜欢,就好好珍惜。”
说完之后,她折身离开,头也不回。
回程路上,两只小团子都很乖,棠柚昨夜被折腾的厉害,困倦地睡着了,一直到到家还没有醒。
萧则行先打开车门放两只小团子下来,绕到副驾驶处,轻手轻脚抱着棠柚下来。
她睡的很沉,只是睡梦中仍旧感觉到熟悉的味道,自动地贴到了萧则行身上,迷迷糊糊叫了一声“二叔”。
萧则行亲亲她的额头,抱着她上楼休息。
萧维景和邓珏有急事来找萧则行,看着萧则行抱着棠柚上来,齐齐怔住。
萧则行示意他不要说话。
免得惊扰她休息。
等到萧则行离开之后,邓珏才笑着问他“维景,你怎么这个表情”
萧维景一声长叹“狗死的时候,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
萧令仪不懂“什么狗”
邓珏也喜欢萧则行这俩鬼灵精怪的孩子,笑咪咪地说“你维景哥哥至今还是单身,羡慕你爸爸妈妈呢。”
萧怀信满不在乎地说“单身怎么了”
有了先前萧令仪一连串天真无邪的重锤出击,萧维景顿时觉着这个弟弟十分的好,不愧是他们萧家的男人
萧怀信郑重其事地对萧维景说“维景哥哥,你再忍忍,再忍忍这辈子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