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总,您坐了一晚了,先回去休息些时间吧?应小姐醒后我吩咐人叫您。”楚川低声提醒道。
昨日夜里,盛董和盛夫人最终还是因为盛总的再三解释劝说而暂时放下了送应小姐进监狱的念头,而盛总自回到医院后,就一直守在应小姐身边,已经整整一夜了。
“你先出去吧。”盛含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道。
最终,楚川还是被盛含泽赶出去了。
病房的门关上。
病床上,应如笙安静地躺着,脸色极为苍白,可也乖巧温顺至极,没有发疯失控时的神智不清,也没有与他相处时的敷衍假笑,更没有最近一个月以来对他的明嘲暗讽。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
盛含泽有一瞬间的恍神,手已经轻轻覆在了她的脸上:“如笙”
她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排斥,安静又乖巧,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可后来,似乎一切都错了。
盛含泽生来骄傲、凌驾于众生之上,从不知道低头是什么滋味,所以哪怕是感情,他也决不允许自己卑微地处于弱势。
她不爱他,他就决不允许自己在她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但此刻,她安静地睡着。
他轻轻地捋开她脸侧凌乱的发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他的声音很轻。
他恨她,恨她让如苑失了右手,恨她心思歹毒,恨她欺骗利用他,恨她不爱他,现在却更恨她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如苑。
“你知不知道你再这么伤害如苑,爸妈也许真的会下手杀了你的。”他可以挡一次,可以挡两次,却不一定挡得住第三次。
他轻轻抚着她温软的侧脸,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这么乖巧顺从:“你为什么不能听话一点,别再去招惹如苑,也别再靠近其他男人”
想起那天她倚在温行阑怀里的笑,刺眼,他眼中神色骤然一沉,亲昵地扣住她的手,想与她十指交握,却忽然愣住了。
她的右手是伤得最严重的,以后还能不能恢复都成问题。她那么热爱学画,如果她知道她可能再不能拿起画笔,会不会
盛含泽不敢想那个可能性,他太清楚她有多爱学画,也太清楚她的痴狂。
她曾经为了画出自己满意的作品,废寝忘食到昏迷,也曾因为家里贫寒,不忍心让母亲出买材料需要的钱而身兼数职,自己凑钱买材料,最后她累到被送进医院,可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却是开心,只是因为可以买到自己需要的材料了。
“一幅画而已,你又不是画不了,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护着它。”
可渐渐地,他又想起,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她拿起过画笔了。
什么时候开始
突然,怀中人动了动,盛含泽骤然从回忆中惊醒。
应如笙醒来的时候,病房的门恰好被推开,盛含泽走在前,助理楚川和秘书秦简就跟在他身后。
秦简惊讶地道:“应小姐醒了?我叫医生来。”
他立即按下了呼叫器。
应如笙:
我信了你们的邪哦。
当我真的昏迷不醒没看见盛含泽从病房里快步出去,再和你们一起进来???
“醒了?”盛含泽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昨日夜里骤然间的沉怒已然寻不到半分踪迹。
“嗯。”应如笙敛神应了一声,如果不是她刚才亲眼看见他出去了再进来,她自己都不信守在床边的人是盛含泽,不过倒是让她确定了一件事。
她习惯性地想动动手,可刚抬起手,却愣住了。
盛含泽就在应如笙身侧,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异常。他阖了阖眼,声音很淡:“你的手没事,养养就会好。”
“会好就行。”应如笙若有所思,只是这伤倒是有点巧合了,她在现实生活里也这样受伤过三次,然后也不能再拿起画笔。
应如笙的反应过于平静,似乎只是听到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而不是她可能会失去她为之痴狂的艺术事业。
盛含泽仔细地看着她,却依旧看不出她有分毫的情绪波动,她只是垂眸温婉地笑着,似积雪云岭光华漫天,耀眼绝色。
似乎从她开始穿正红色长裙那天起,她脸上的笑就没有变过一分,就像是完美印刻出来的笑一样,让人如沐春风,可同样也让人摸不清她的真实情绪。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转过头去看他:“盛总还有什么没说完吗?还是要继续说刚才的事情?不过我不建议你跟我再讨论盛如苑的事情,因为该动手我还是会动”
“我还有事,先走了。”盛含泽突然截断了应如笙的话。
她没有失控也许是因为他说她的手不会有事,可
她的母亲去世了,如果再失去拿起画笔的能力他想起医生的话,突然觉得眼前眩晕。
应如笙一席话还没说完,盛含泽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
她还没说完,他跑什么!
盛含泽没有停,声音低哑:“放心,你的手没事。”
门开关的时间,盛含泽出去,医生就进来了。
应如笙也算是明白了盛含泽脑补了什么,她的手早废了,现在当然不用担心了,她只想扶额,脑补太多是病,得治。
她配合着医生做了检查,又确定了昨晚那幅画没事,这才稍稍静了心,本来想吩咐人把她采集好的盛如苑先送去医院保存,但又受制于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只能暂时放弃,但她得尽快一周内溜出去把标本送医院,存放久了恐怕就不能提取到dn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