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喜欢家里的孩子抛头露面去当什么明星,但帮着外人打压自家人,那就不好了。他年纪大了,想看到的无非是家中的小辈们团结和睦,这才是家族的长久之道。
宁缈眼梢的余光扫过坐在单人沙发里的谭幼仪,她低垂着眼眸,盯着杯中的茶水像是在出神。
纵然从没指望过她为自己出头,宁缈仍是在心中轻哂了一声。
“刘羽芊的账号是我让平台封的。”这时萧行言开了口。
他牵着宁缈的手安抚地轻捏了捏,嗓音清淡不疾不徐,“她不问自取,使用了缈缈的照片也便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缈缈本不想计较。问题是,有人借题发挥,想将舆论引导向宁家。”
一般来讲,蹦跶得越高的,越是没什么真正了不得的背景。而宁家向来很低调,即便张扬如宁缈,每回出席时尚晚宴电影首映之类的活动,媒体也会识趣地不将她包纳在报道中。
“毕竟照片中的物质条件,很容易让人误会是浅薄炫富,”萧行言语调平淡,陈述事实般慢条斯理道,“而这时有人提起姚家,我想,或许是想暗示宁家的财富来路不正吧。”
宁缈眼梢的余光里,谭幼仪端着茶杯的手在萧行言说出“姚家”二字时,明显地颤了一下。
“简直荒唐!”大伯沉下了脸,二伯也面色不虞。
“姚家那点家底,哼!他们自己败掉的,还能赖到旁人头上?姚家闺女还是我宁家给养大的,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大伯说着,看了谭幼仪一眼,“仁至义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萧行言微微一哂,“大众容易被煽动引导,这些天网上多了不少关于当年姚家垮台的真相的讨论,毕竟姚家没了,宁家的后辈还在网上炫富,两相对比,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宁缈看着萧行言清隽英挺的侧脸,对这个男人轻描淡写间四两拨千斤的能力,不得不佩服。他就这么三言两语,先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仅给刘羽芊盖了章是“浅薄炫富”,还成功地激起了大伯二伯的怒意。
大伯和二伯最关心的当然是宁家,注意力完全被引向了针对宁家的阴谋,对于给有心人提供了可乘之机的刘羽芊自然也有不满,不过这已经是次要的了。
刘羽芊听得一愣一愣的,连接着哭都忘记了。她才不信宁缈没打算跟她计较——她哪有那么好心?
“是什么人在作怪,能查到吗?”二伯问萧行言。
萧行言眸光淡淡,若有似无地扫了谭幼仪一眼,接着点了点头,“已经查过了。”
“是谁?”宁缙追问,孙忻然也目光灼灼盯着萧行言。
“最先提起姚家的账号,以及一个活跃顶帖的,都来自安城。”萧行言长睫微垂,眸光落在他与宁缈紧扣着的手指上,“现实中是两个中学生,是一对叫金元敏和金元庆的姐弟。”
宁缈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被他轻拍了拍手背,低醇的嗓音语气清淡,“他们两人的母亲,是我的生母。”
“——咳咳咳!”大姑姑被橘子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宁缙和孙忻然目瞪口呆。
大伯和二伯也愣住了。
小姑姑指着萧行言,脱口而出,“是你干的?!”
宁缈连白眼都懒得翻给她,大姑姑好容易止住咳嗽,顺手捡了块橘子皮就朝小姑姑丢去,“智商低就闭嘴吧你!丢人现眼!”
萧行言嗓音平淡地继续道,“那对姐弟跟宁家并无交集,不过有一个人,前段时间在安城,一直和他们有联系——姚昙惜。”
谭幼仪猛然抬起头,“不可能!”
大伯二伯和大姑姑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萧行言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说出来了,那么想必是相当的有把握。
没想到养了只白眼狼……
“是宁缈叫你这么说的吧?”刘羽芊听了半天,终于听懂了,绕了这么个大圈,原来是想陷害惜惜姐?
想到姚昙惜一直热心的帮助自己,又想到宁缈的无情嘲笑,刘羽芊激愤不已,冲着宁缈吼道,“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惜惜姐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针对她?当初把她推下楼梯差点害死她还不够吗?”
“刘羽芊!”大姑姑沉着脸断喝一声。
“我说的是事实!”刘羽芊脖子一梗,“舅舅不让提这件事,可谁还不知道啊?惜惜姐的手都摔坏了,连指认宁缈都不敢,她会敢在网上针对宁家?”
刘羽芊伸手指着萧行言,“我看是姐夫指使他弟弟妹妹干的,栽赃给惜惜姐罢了!”
宁缈腾地起身,扬手啪地一下打歪了刘羽芊的手,“再敢指我老公试试?”
刘羽芊捂着手背,哇的又哭了,“你打我?!”
“宁缈你敢动手!”小姑姑急眼了,就要冲上去,却被大姑姑拽住,“你给我坐下!”
萧行言将宁缈拉了回来,牵起她的手,垂眸细细检查。
她那一下子没有留力,白嫩的手心都微微有些泛红了。萧行言心疼地揉了揉,柔声问,“疼不疼?”
“……还好。”宁缈抿了抿唇,“我没有推姚昙惜,是她自己摔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