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属于故人的深夜会晤本该到此为止
如果名为时透无一郎的意外没有半路杀出。
“羽二重,趴下。”身穿单衣的少年矮身疾步,呼吸起落间略过庭院、笔直杀向站在高处的黑死牟
矮墩墩站在墙头的幼体上弦鬼如林中猛虎,流畅地错步、旋身、拔刀,毫不畏惧迎上凛冽杀机
“哇哦,结果还是打起来了。”童磨终于蹬上了走廊,兴致勃勃地观众席看戏,“黑死牟好像是初代呼吸法剑士这种跨越时代的交锋,果然让人心忍不住潮澎湃”
不行现在还不行鸣花死死揪住袖口,害怕又冷静现在的时透君还无法胜过黑死牟大人
“这样,没关系吗”鸣花强忍住颤抖,“公馆离港口黑手党总部只有十五分钟路程无惨大人、无惨大人也不想和港黑结仇吧贸然在别人的地盘动手,是不是、是不是”
“鸣花要帮他吗”童磨含笑看着她,像看一个提出无理要求的孩子,“率先动手的不是我们。而且,黑死牟只用了五成不到的战力应对。鸣花担心那孩子会死吗”
两个时代的顶尖剑士交战如虹光燕影,血腥气伴随着尖啸风声四溢。
就算鸣花全力集中精神,也只能从闪烁的刀光和清冽的交刃声中揣摩战况。
“公平起见,我不会加入哦。”有着琉璃眼眸的男童慢悠悠晃脚,语气轻快宛如午后闲聊,“黑死牟不会轻易展现原本形态。那孩子再怎么说也是柱吧鸣花连柱都不信任吗”
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再怎么天才、怎么厉害,也只有十四岁啊
鸣花浑身发抖,死死咬紧牙关不能轻举妄动。宫内母女还在公馆内,无论如何不能牵连她们。
鸣花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动声色把手腕贴在门边,缓慢而用力地摩擦皮肤薄弱处,挤出微笑“您还要喝酒吗是横滨本地的梅子酒,风味独特。”
童磨以笑容回应“谢谢。”
另一边,战斗中的时透也意识到了形势之严峻。
他并不是无所顾忌地上前迎战,事实上,早在两只鬼进入公馆时透就有所察觉。
剑士少年一边警惕着鸣花的安全,一边不动声色把宫内母女送进地下仓库,直到确认这两只非法入侵住宅的鬼对叛逃者并无恶意,才果断拔刀攻击。
与他对战的这只鬼,生前应该是相当优秀的鬼杀剑士。对方呼吸法加持的招式辉辉如皓然月光,其中戾气仿佛化为实质、密网般扑面而来其凶悍与熟练度之高,无一不令时透左支右绌。
险险避过冲着致命处而来的刀锋,时透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腾身而起,借重力猛然砍下
“我无意与你纠缠”黑死牟横刀挡住少年的攻击,对方年纪轻轻招式却极为强横,“鸣花不愿看到我杀你我们也不是来找麻烦的”
“你废话太多。”时透面无表情地忍下虎口震痛,飞快抽身、自上而下连续劈砍,“我是来找麻烦的。”
黑死牟眉头微蹙,横在身前的刀倾斜,瞬间划出巨大的弧光竟干脆放弃防守,以牙还牙般正面还击
“黑死牟大人”鸣花忍不住起身,“请求您”
鬼化剑士闻声一顿,手指微松。狞厉刀锋如月光入水般轻轻一偏,寒光擦着时透的侧脸落下,只差毫厘便能削下少年半个肩膀。
黑死牟对呼吸法的掌握较时透更为纯熟,再加以鬼的快速复原能力,饶是有鸣花干扰、幼体化放水,时透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刀也没能占到多少便宜。
剑士少年一招得手,毫不犹豫返身疾退,按住肩膀渗血的伤口,保持警戒。
“鸣花,你破坏了游戏规则哦。”童磨起身走到鸣花面前,笑容更加灿烂,周身冷意蔓延,“破坏游戏规则的人要接受惩罚嗯”
仿佛穷途末路最后的挣扎,鸣花奋力抓住童磨的胳膊。力道之大,差点把幼体教主大人扯了个踉跄。
“鸣花想求我吗”童磨怜爱地摸摸小姑娘的侧脸,语气柔情也无情,“好孩子不能这么做。”
话音未落,教主大人就只剩一只手了。
瞬间发动血鬼术的鸣花深呼吸,冷静地把教主大人还在淌血的胳膊扔出去。
“喂,”时透第一次看她这样凶残地使用血鬼术,瞠目结舌到顾不上战斗,“羽二重”
“黑死牟大人,”来不及向时透解释,鸣花认认真真地向幼体鬼剑士行大礼,“现在杀了我们并无益处,甚至还会为您的任务带来麻烦。我恳请您,看在之前微薄的情分上,掀过今夜之事。”
黑死牟没有立刻回应。鬼化剑士没什么感情地瞅瞅同事的胳膊,又瞅瞅惨兮兮的两个孩子,缓声道“现在不是我在纠缠不休”
闻言,鸣花眼泪汪汪地看向时透。
不行的,时透君。你连纹都没有开,更别说更深层的通透世界。鸣花不敢开口劝说,只能努力用眼神表达暂时停战的恳求黑死牟大人是第一代呼吸法剑士中的佼佼者,还比你多修炼了近百年
我们来日方长啊不逞一时之气大家先活着好不好
时透安静几秒,缓缓收起手中的日轮刀,后退半步,垂下视线。
“黑死牟大人,也许这么说有些不知好歹。”鸣花端正地跪在檐廊下,声音害怕到微微发颤,却还是坚持着继续道,“无惨大人忌惮横滨,必然有他的理由,我希望您能劝阻童磨。”
“这与我无关”黑死牟沉声,“放过你们已经是极限”
“我、我与港黑首领,森鸥外先生有旧。”鸣花握着淌血的手腕,尽量让瞎话向事实靠近,“如果童磨向横滨出手,我、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促成港黑与无惨大人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