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雅不想知道自己的心跳为什么开始加快了。

“我是说，假如我是佣兵，”少女艰难地扭过头去，“但我不是啊，当然我也很愿意被祝福啦，只是那也没什么用？毕竟我今天可能也不会有战斗了。”

持久性的增强圣术也不可能持久辈子，通常也就几个小时而已。

“没关系。”

那人微微倾身，手按上少女略显单薄的肩膀，指间闪耀起璀璨的淡金色光辉。

那些光芒像是融化了黄金的火焰，又像是片灿烂燃烧的星河。

无数的金色光丝在空闪现，它们从四面方汇聚而来，无声地融入了这片朦胧又神圣的光影，然后起没入了涌动着活力的人类身躯里。

“有什么感觉？”

男人低沉有力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嗯……刚才还有点昏沉，现在清醒很多了，似乎心情也变好了。”

戴雅并没有看到身后发生了什么，只是余光里身侧闪过金光，就像是圣职者们释放圣术样，她很神奇地望着自己的双手，“那个让人振奋的圣术——啊对，精神焕发？”

“是的。”

确实有个让人振奋的圣术被命名为精神焕发，至于刚才发生了什么，那是另个答案了。

“不要再轻生了，小姑娘，”他拍拍女孩的肩膀，“你是个可爱的好人，无论今天你遭遇了什么，那都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因为我碰到的人都是脑残——除了你，”戴雅生气地说，“当然，可能还有我说话太难听的缘故，但那是他们逼我的。”

金发男人眨了眨眼睛，“某些人心藏着阴暗的东西，他们不希望那些不可告人的想法被发现还被指出来，旦你这么做了，他们就会暴跳如雷，但你依然没错，因为只有你说对了，他们才会真的愤怒。”

戴雅撇了撇嘴，“……是啊，我今天见多了。”

“奇怪，对吧？”

男人沉吟声，骨节分明的十指相抵，做出个思考的姿态，“我也有些会被大部分人认为很糟糕的想法，但我并不介意被人挖掘并公之于众，假如有人能做到的话。”

咦？

戴雅忍不住重新将对方打量了遍，后者淡定地张开手，动不动很大方地任她扫视。

她反而被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咳，”少女清了清嗓子以缓解尴尬，“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阁下？”

“诺兰，你可以直接这么叫我，不需要用敬称，”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否则我都快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

也对，毕竟个大祭司平日里恐怕总是被人称为阁下？

“我是戴雅，”少女声音轻快地说，同时下意识伸出手去，“虽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过了秒，戴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这个并非人人平等的世界里，她可能没有资格和个大祭司握手。

在她想要收回的瞬间，诺兰不紧不慢地伸手，相当准确地攥住了女孩柔软的手掌，“幸会。”

“……我也是。”

戴雅小声说着，两人皮肤相接，温暖的热度顿时笼罩了手掌，不过也是触即离。

“那个，我刚才是想说，”她停顿了下，转回之前的话题，“我不是热衷去挖掘别人心里的阴暗想法，只是当我不认同别人的想法时，我总是希望看到他们哑口无言最好气疯了的样子。”

“……好像很有意思，或许下次我也该试试。”

戴雅歪头望着他，“那你平时都怎么做呢，对待那些你不喜欢、还会说出些恶心的言语的人？”

后者声音温柔地回答：“我会让我们的见面和谈话都变成最后次。”

戴雅并没有理解到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也许是对方的神情和语调太无害了，她下意识就以为这是远离脑残再也不见的意思。

“……这肯定有用，但总有些人就像苍蝇样甩也甩不掉，除非我躲到什么地方，可是躲也未必躲得掉。”

“比如和你吵架的人？”诺兰有些关切地看着她，“你遇到麻烦了吗？”

“嗯，但不是那种麻烦，是我的家人。”

戴雅很不喜欢把那些人称为家人，然而她也不能编瞎话，毕竟她在玛瑞城还算是个名人，现在说不定名声都传到帝都了，拜男主所赐。

“他们会逼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说真的，还要感谢光明神冕下，让我免于被送给别人当情妇，也是他让我不至于毁容——呃，我的脸倒是没受伤，所以，留下伤疤？”

诺兰：“……”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身侧的小姑娘，“他肯定很高兴能帮到你。”

戴雅：“……”

虽然对方肯定是在开玩笑，但她真不觉得光明神会在意这些破事。

她没有将整篇都看完，然而在她看到的部分里，光明神都是以仁慈宽容的名声、纯洁无瑕的白花姿态展现在读者面前。

光明神通常都是活在别人的话语，极少数真身出场时，也表现得非常令人无语。

虚空之王降临教廷总殿，准备要毁掉他的神像，他缩在边假装柔弱。

男主故意出言辱骂，甚至上前挑衅，他也脸无辜茫然，从神们上前痛揍男主，他满脸惋惜，最后又同情地劝诫对方，无论经历了什么都应该心怀善意。

这人的种种作为，甚至给男主都造成了种错觉，以为他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脑残。

然而——

谁知道他就是最终的大反派！

在男主征服大半个神域，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光明神在读者们的震惊出现了。

他姿态傲慢，狂妄嚣张至极，满眼都是尔等皆为蝼蚁的轻蔑，如同大型精分现场。

各种圣兽各位神明在最终boss面前走不过招，男主与其团队被打得人仰马翻伤亡无数，叶辰自己也被对方随手揍得半死。

最后，这篇的女主之选择自爆，男主才抓住机会，用了某个专门封印神明的圣器，勉强算是打败了敌人。

戴雅也记不住那是什么东西了，总之最后的战斗就是热血漫的套路，很强很强的大反派因为某些原因突然失败，而主角赢得莫名其妙。

更别提女主死了。

纵然还有大堆后宫，这篇也被读者喷得狗血淋头大骂烂尾。

可惜作者并不在意，高高兴兴地去开新坑了。

“是啊，”戴雅想到这些剧情就感觉槽多无口，“毕竟他非常……爱着这个世界，拥有切高尚的品德，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存在。”

“……你是这么想的啊。”

诺兰表情如常，“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没有加入教廷呢？”

教廷是整篇最大的反派组织，光明神都输了，更别提他的信徒们，肯定在大反派被封印后全都被男主清理了！

“我父亲不会允许的，”戴雅故作忧伤地说，“那样他就没法把我卖个好价钱了。”

——再说，虽然光明神很强，但他完全就是个神经病啊，我点都不喜欢他。

戴雅在心里小声吐槽着。

“好吧。”

金发男人惆怅地叹息声，在少女疑惑的眼神里，他摊开手，“没什么，我只是知道了件令人难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