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以东的驿馆里,风尘仆仆赶了一天路的甲字号私兵趁着天黑前入住。五车琉璃自是有人看管,可此处还未离开西北地界,想着卫家军在西北的威名,众人倒也不算十分紧张。
头领安排好今晚的当值,便遣退了众人回房休息,以养体力明日继续上路。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与之前几日的赶路投宿都没什么不同,他们带着宫中印信驿馆也照顾得十分妥帖。直到万籁俱寂,众人都熟睡之后,一伙黑衣人偷偷摸进了存着琉璃的库房。
值夜的看守被打昏了,一个黑衣人摸出火折子照亮了库房,更多的黑人有则是行动迅捷的打开了马车上封好的木箱。而后火折子一照,满箱晶莹剔透的琉璃便映入了众人眼帘。
有人从箱子里取出匹尺长的琉璃马,颇有些激动的道“头,是琉璃。”
不用他说,众人都看见了。琉璃贵重是众所周知的,这般做工精致的琉璃器物就更不用说了,比起那些用来装葡萄酒的附赠琉璃瓶,这些东西的价值更要翻上几番。就好比那匹晶莹剔透又神骏异常的琉璃马,放到长安让人竞价,少说也能卖出几千甚至上万两。
而这样珍贵的琉璃在他们面前还有好些,整整五大车数十只箱子,若是每个箱子里都有一件这样的琉璃器具,其中的价值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心动如此也难怪卫大将军能拿得出手贿赂皇帝,也难怪延康帝舍得派出手下私兵前来接应了。
一众黑衣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包括被喊做“头”的首领。
首领深吸口气,才说道“把东西放好,琉璃易碎,动作都小心些。”
众人闻言哪敢反驳,拿着琉璃马的黑衣人更是谨慎,仿佛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磕了碰了就是成千上万两的损失。那是卖了他都赔不起的。
不多时,被撬开的箱子又重新合上了,众人又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首领。虽然没人开口,可所有人的目光都透露出一句话不要耽误,咱们立刻就把这些琉璃搬空吧
首领也很心动,很想这样做,可差点被琉璃冲昏的头脑到底还残留着几分清明。他只想了下可行性,当即便摇头道“不行,这些太多了,不惊动人的话咱们根本搬不走。”
听到这话,众人下意识有些失落,目光留恋的瞟向了那些木箱。
然而下一刻首领无奈的话便传入了众人耳中“你们是不是忘了,咱们只是来踩点的现在既然确定了这些东西的价值,自然是动手抢回去啊”说完便吹灭了手中火折子,在黑暗中又道“走吧,出去联络其他人,也免得夜长梦多,今晚便动手。”
一语落地,众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库房,走在最后的人想着立刻便要动手,索性将那几个看守库房的人抹了脖子。
“滴答”一声,血滴沿着暗色的匕首坠落,血腥气渐渐弥漫开来。
而这只是今夜的一个开始,几个黑衣人离开不过半个时辰,这处小小的驿馆便被同样穿着黑衣的人马包围了起来。火把骤然亮起,踏踏的马蹄声惊动了驿馆里的人。
睡觉都保持着警醒的私兵们顿时就被惊醒了,“砰砰”的开门声不绝于耳。有反应快的直接提刀出去,也有反应慢的还有些不明所以,看到驿馆外的动静甚至还有人高声质问来人。只是没有人会回应他们,黑衣人们二话不说就直接冲进了驿馆。
人与人冲撞,人与人争斗,刀光剑影之下泼洒的尽是鲜血。
终于有人发现了库房里的变故,可惜发现得太迟。私兵们既不能提前生出戒心,也不能阻止这些突如其来的贼人拉走那些价值连城的琉璃。
小半夜的拼杀过后,驿馆里的私兵终于还是被屠戮殆尽了。黑衣人们趾高气昂的离开,临走前往驿馆里扔了一块令牌,又放了一把火,随后扬长而去。
驿馆外的古树后,一个青年捂着同伴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直到黑衣人们尽数退走。
同伴一把推开了他,怒气冲冲“大家都死了,你拉着我做什么,要我陪你苟且偷生吗”
青年被推得一个踉跄,却没回答他,只冷冷看了同伴一眼,转身就冲进了已成火海的驿馆。驿馆里当然已经没有了活口,他匆匆跑进去也不过是为了捡一样东西。
片刻后,青年顶着一头被火燎过的焦发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块令牌深夜里,跳跃的火光之下,令牌上的“卫”字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