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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脑子里一片浆糊(1 / 1)

卫景荣说得没错,路家此时送粮对于卫家军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卫大将军即便位高权重也是要见路以卿一面的感谢是一回事,想继续向路家求粮是另一回事。

谁都不傻,路家突然给卫家军送粮不会是无缘无故。尤其在这当口,给得越多,所求越大,卫家军因此也不必觉得亏欠了路家,甚至还能继续讨价还价。只是这个讨价还价的过程还需双方面谈,若是达成共识自然是好,若是不能路家也能及时抽身而退。

因此对于这次会面,无论卫家军还是路以卿等人,其实都很重视。

云擒关落脚的头一日,路以卿和沈望舒被安排在了距离城门最远的一处宅邸。彼时秦军恰好攻城,云擒关内却依旧一副有条不紊的模样,军士们小跑着迎向城门,不急不躁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然而路以卿一行人并不习惯,即便隔得老远也隐隐能听见攻城的喊杀声。商行的人有些不安,他们虽然为了钱财走南闯北,也会遇见许多风险,可自己跑来战场边找死这种事却真是头一回。如果他们不是路家商行的老人,如果他们不是打定主意要跟这郎君博前程,只怕早都跑了。

路以卿察觉到了手下人的不安,又想着如今身处云擒关内,终于决定对他们稍稍透些底。

于是她将众人召集在了一起,开了个会“我知道你们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会选在这个多事之秋来西北。你们既然选择跟我来这里冒险,事到如今我自然也该给你们一个交代。简单来说,就是我看上了卫家军,打算与他们合作,将来更好的经营两国商道。”

梁国的西北方便是秦国,秦国再往西还有西域,或者说西域商道本就是从秦国最南端穿插过去的。那地方梁国已经插不上手了,但秦国还勉强可以管辖,因此每年也都能得一笔不小的商税。

卫家军镇守西凉,原本也能从在条商道上分一杯羹。甚至在朝中如此克扣的情况下,卫家军还能保留三万人马,多半也是托了这条商道的福。只是如今卫家军日益式微,能从这条商道上攫取的利益也是越来越少,最终只能形成恶性循环,直到卫家军彻底没落。

有关于卫家军的这些消息,都是在路以卿的打探下,卫景荣有意无意透露的。商行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不过听到路以卿的话,不少人还是对商道心动了。

可有人心动,就有人质疑“郎君此举是否太过冒险如今两国正在开战,而且卫家军节节败退,若是他们最后彻底失败,那咱们的付出岂非都打了水漂”

路以卿点头,又义正言辞道“可卫家军的少将军答应我,他们会在三个月内完成反攻。”

商行的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家郎君有些天真了,毕竟打仗的事可不是口头说说那么简单。但话又说回来,既然是卫家军的少将军答应的,这话似乎又有几分可信。

众人几番心思,各有不同,但既然大胆的决定跟着路以卿来西北,大多数人还是有一搏的勇气。因此在短暂的迟疑过后,大部分人便也定下了心思,打算先看看后续。

后续来得很快,卫大将军的亲兵当天就传了消息过来,与路以卿约定了三日后的会面。这无疑给了商行众人一个定心丸商人重利,且不提路以卿的野心能不能达成,至少见到卫大将军此行就不算亏。对方毕竟位高权重,只要卫家军不是彻底玩完,交好总是有意义的。

于是入住云擒关的头一日,浮躁的气氛便被压下了。

可到了晚间,小两口在房中独处,沈望舒却望着路以卿叹道“你今日忽悠管事们倒是忽悠得顺口。西域是有商道,西域的香料宝石也都很值钱,可这些东西早就被秦国把持了,从秦国再赚到梁国可就赚不到那许多钱了。为这个冒险,可真不值得。”

路以卿乖巧靠在沈望舒身上,一边拿起她的手把玩,一边说道“也不算是忽悠他们,我是看中了这条商道,却不是打算从秦国哪里买倒手货。”

沈望舒本是随口一说,因为两人都明白此行的真正目的,闻言有些意外“怎么说”

路以卿眉梢微扬,摇头晃脑“山人自有妙计我不买进,我卖出啊。”

沈望舒又追问她准备卖什么去秦国,结果路以卿却不说了,只神神秘秘冲她道“现在我还没准备好,等我把东西做出来再说,绝对暴利。”

于是沈望舒也不再追问,两人转过话题又商议起了三日后与卫大将军的会面她们资助卫家军的真正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获得卫家军的支持,能够摆脱襄王的觊觎。至于面对卫大将军话要怎么说,又要如何达成这样的目的,自然也是需要细细斟酌的。

商量着商量着,便到夜深,路以卿最后困得脑袋一歪,枕在沈望舒肩头便睡着了。

许是奔波太久积累了一身疲惫,也许是抵达目的地让人身心放松,更或许是身处卫家军的地盘让人放心。路以卿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极沉也极久,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不仅有零碎的梦境片段在脑海中闪现,更生出了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路以卿不自觉的去回忆那些零碎的梦境,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伸手就能抓住,可最后却都顺着指缝溜走了。这让她莫名焦躁,脑袋也有些疼。

“你醒了”沈望舒的声音在旁响起,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探究。

路以卿闻声扭头,看到沈望舒后下意识脱口“阿沈,你怎么在这里”

沈望舒听到这称呼却是一愣,整个人心神似乎都被震荡了一下,随后看着路以卿的目光也变得怅惘与微妙两人四年前在相国寺初遇,下山时意外被匪徒劫走,也算是真正的结识。那时路以卿刚知道她的名字,期期艾艾问过她,随后便一直称呼她为“阿沈”。

这称呼一叫就是一年多,直到她嫁给路以卿,后者开始失忆。再之后路以卿便说“阿沈”与“阿婶”同音,不好叫也不好听,便再没叫过她“阿沈”,转而叫起她“望舒”来。

如今路以卿又叫她“阿沈”了,难不成这回没失忆,反而想起了从前

沈望舒想到这里,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看着路以卿的目光也变得炙热。可惜还没等她开口问些什么,就见路以卿皱着眉揉了揉脑袋,又自言自语般说道“不对,望舒你本来就在这儿啊。”

称呼的转变又如一盆凉水,浇得沈望舒心中凉了一片。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望舒压下了心中的情绪,这才开口问道“阿卿你还好吗”

路以卿揉着脑袋坐了起来,思绪却是一片混乱,感觉脑袋都是懵的。听到沈望舒的问话后,她倒也随口回道“还好,就是睡久了,头有些昏。”

沈望舒听她回应正常,吐出口气说道“是睡得有些久了,你这都睡了两天了。要不是方大夫来诊过脉说你没事,只是睡着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路以卿闻言也很诧异,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脑袋都顾不上揉了“两天,我怎么会睡这么久”

这谁又知道呢沈望舒见路以卿一睡不醒是真的吓坏了,等方大夫诊过脉确定她没事后,又疑神疑鬼觉得她的失忆症可能又犯了。为此沈望舒还扒开她衣裳查看过白玉平安扣,后者好端端戴在路以卿的脖子上,没丢也没坏,更没有路以卿自己所说的冰凉感。

沈望舒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状况,一边等着她醒来,一边也在犯愁卫大将军约见的日子已近,路以卿还跟卫景荣放过大话,要养卫家军全军。如果这当口她真的又失忆了,以沈望舒女眷的身份也是难以收场,简单来说她们可能要摊上大事了。

好在睡了两天,路以卿终于醒了,没失忆更是让人大松口气。

沈望舒走到床边跪坐下,见路以卿总是揉着脑袋一副头疼的模样,便抬手替她按了按“许是赶路累了吧,我也不知你怎的睡了这么久,好在没错过与卫大将军的会面。”

路以卿坐着没动,本来很受用媳妇的揉捏,闻言却怔了怔“什么赶路,卫大将军又是谁”

沈望舒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她低下头,与路以卿面面相觑。

后者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又扭头看了看房中简陋的陈设,黝黑清亮的眼中闪过迷茫“望舒,这里是哪里啊,咱们没在家中吗”

沈望舒闻言,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头,好半晌才问道“阿卿,今天是什么日子”

路以卿更是迷茫,不过听问后倒是仔细盘算了一番,然后答道“我睡着前不是二月十七,睡了两天就是十九”话未说完,她自己就觉得不对了,因为两人都穿着单薄的夏衫,压根不是二月天里能有的穿戴,空气中也完全没有初春的寒凉,相反还燥热得很。

意识到了不对,路以卿头更疼了,她拧着眉头捶了捶脑袋,总觉得睡醒后脑子里一片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