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5日,韩国枫港体育场。
哪怕过了许久,武文雅再回忆起那个晚上,也依旧感觉不怎么真实。
好像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收拾好的东西,怎么下的场。
眼前画面再次清晰起来,是回到休息室之后。
门开后,屋里沙发上正坐着两位老人,薛祈年愣了一下。
薛父薛母看薛祈年进来,站起身。
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薛祈年面上显出笑容,与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但内心还是一时有些缓不过来,浓烈的情绪立即染红了眼眶。
Kings众人随后依次和薛祈年拥抱,还有武文雅、老幺和忘忧。
薛父薛母的目光一直落在薛祈年身上,面上挂着欣慰祥和的微笑。
不过,忽然发现薛祈年右手总是撇在一边,并不住微微地轻颤着,他一直在用左手拥抱每个人,薛父眉头渐渐皱在一起,上前,握住他右手:“你……?”
休息室中,原本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
一众人面面相觑,又一同看向薛祈年的右手。
张静娴仍旧心大,笑呵呵地上前:“哎呀,叔叔,估计是他太兴奋了吧,最后那波扫射……”
贺冰却再也忍不了了,几步过去,挽上薛祈年的衣袖,露出他缠着绷带的手臂:“这叫没事?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眼看一众人表情僵住,变作不可思议,薛祈年笑容也慢慢凝固,眼里的光渐渐熄灭,覆上一层淡漠。
他默默把袖子遮回去:“行了,这没什么好说的,非要让我生气么?”
“操……”贺冰服了,脸偏到一边,“就没见过犟成你这样的人!”
“没必要瞒了。”涂知行也冷冷说,“刚才场上镜头什么的,都照到了,大家很快就都会知道。”
休息室陡然安静下来。
气氛忽然变得无比凝固而消沉,完全没有一个PGC世界赛冠军队伍该有的样子。
没过多久,屋里甚至传出几阵低低的抽泣声。
“操……”薛祈年也服了,抱着头,“这算什么?都得了冠军了,你们在给我奔丧么?”
大家又愣了一下。
张静娴没忍住,笑喷出来,上前拍拍薛祈年宽阔的背:“没关系的,小薛薛,看来我之前说的话是对的,这个冠军你值得。你放心,我会安排工作人员把你受伤的事做进退役MV……”
一旁的工作人员听后,连连点头。
薛祈年茫然地抬起头。
他不想透露出去的。
这安慰人的方式,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薛父则面色凝重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眼中锐利:“薛祈年,你平时也这样说脏话么?”
听了这句慈父教育,刚才同样骂了声“操”的贺冰尴尬地扭过头,干咳几声。
薛祈年:“……?”
忽然被老爸当着众人面絮叨起来,他有些烦躁地扶额:“差不多行了,一会儿还有颁奖典礼好么?”
武文雅一直坐在边角,看休息室里的气氛又欢脱起来,弯起唇角,暗暗长抒出一口气。
没一会儿,Kings四人再次回到赛场。
身为Kings队长,薛祈年身披国旗,在万众瞩目中带三人上台。
那一天,现场直播的屏幕覆盖满密密麻麻的弹幕,刷的都是同样的ID、同样的俱乐部名字。
唱完了国歌,金色的雨纷纷而下,全赛场都在为Kings欢呼。
四人一起捧起奖杯,最后将它给了薛祈年。
武文雅骂他倔,贺冰骂他犟都不是没有道理。
薛祈年亲吻过奖杯后,偏偏用右手将它举起。
仿佛要深深铭记住这一路的所有疼痛,以及它们所换来的荣誉。
现场观众席上,无数个金光闪闪的小皇冠摇晃起来,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Hope!Hope!Hope!Hope!……”
*
颁奖典礼结束后,Kings四人被请去参加官方采访,而后是国内采访。
坐在一间会议室中,房内夸张地挤满了媒体。
即使时间已经很晚,众人一双双眼也散发出兴奋的光芒,无数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砸过来,基本都是冲着薛祈年的。
薛祈年难得有耐心,除了关于手伤的,所有问题都认真给予回答。
武文雅一直默默无言地坐在他右侧,握着他那只手。
最后,一名记者说:“Hope,听说你打完这次世界赛就退役了。”
薛祈年微笑:“是的。”
记者继续问:“生涯中有什么遗憾吗?”
薛祈年难得沉默了许久。
看了眼武文雅,他就要说什么,却忽然改了口,笑着摇摇头:“没有。”
*
11月30日,江洵市演会中心。
纬度十分偏南的城市难得飘起了雪花,不过十分细小,落地即化,连留下的水迹都微不可查。
众多人挤在演会中心的门口,等待检票入场,因为情绪激动而不断与身边人说着话,声音漫成一片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