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和池内胜两人离开花街就开始分头行动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鬼会从什么时候窜出来。
不过这倒是小事,月牙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鬼的痕迹呢?别说痕迹,就连一丝气味也无。
月牙走在街上,夜风吹起了他垂落在身后的发丝,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一个人走在路上未免显得有几分凄凉,虽然他本人是没有多大的感触。
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鬼的蛛丝马迹的月牙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夜风微凉,他停在街上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今晚没有月亮,所以星星都一个个都冒了出来,他想着不久前在花时屋和水月相对而坐的情景。
他其实很排斥和其他人接触,但是水月却是一个例外。
那双眼睛还有熟悉的神态和动作都带给他难以拒绝的魔力——就像当初遇到鬼舞辻无惨。
他想不通水月和无惨有什么联系,虽然水月对紫藤花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依然不能说她没有嫌疑。更何况看着花时屋的老板娘还有花魁面对水月的种种异常,都表明了水月的不简单。
月牙并不想深究,他总觉得深究下去或许会得到他并不想得到的答案。
他害怕了。
夜空中传来鎹鸦振翅的声音,鎹鸦黑色的翅膀扑扇着滑翔天际,羽翅乘着风飞速的向月牙飞去,他扇着翅膀带起旋风,在月牙头顶盘旋,黑色的翅膀遮住了月牙眼睛里落下的星星。
这只鎹鸦月牙认得,这是池内胜的鎹鸦。
鎹鸦张开鸟喙嘶哑的鸣叫。
“东南南!东南南!池内胜——遇鬼!”
月牙搭在刀柄上的手一紧,黑色的眸子微沉接着脚步一转就朝着鎹鸦嘴里鸣叫着的东南南的方位奔去,即使穿着不便行动的木屐对他来说也并不防事,风擦过他的身体拖慢了他的速度,耳边是阵阵呼啸的风声,好像有野兽在他耳边嘶吼。
他脑海里是宫下渚那张惨白的脸。
人类,死了其实就不那么好玩儿了。
池内胜觉得自己有点倒霉,他和月牙分头夜巡却偏偏撞上了朝着花街前来带着一帮武士准备来找他报仇的富商。
这倒没什么,男人嘛被当着一群人的面被教训了,怒上心头重新报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富商这个人就很没种,连报仇都是带着一大帮子人,自己躲在后面嚣张的指挥。
跟在池内胜身边的鎹鸦扑扇着翅膀落到了池内胜的头顶上“呱——”的叫了一声,还歪了歪脑袋露出颇有人性化的疑惑表情。
池内胜嘴里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揪下来的狗尾巴草,环在胸前的手伸出来不耐烦的挥赶落在自己头顶上的鎹鸦,明明周围围了一大帮子人但是他却完全忽视了将他包围在一起不怀好意的那些人,反而开始对着自己的鎹鸦开始说起了话。
“你这臭鸟,不要总是落在我头顶啊!”
池内胜伸出手挥赶着鎹鸦,嘴巴还对鎹鸦说着:“去!去!”
鎹鸦从他的头上飞起来,扇着翅膀大叫:“笨蛋笨蛋!”还用翅膀不停地拍打着池内胜的脸。
富商脸都黑了,看着还在和乌鸦拌嘴的池内胜愤怒的挥手让身边花钱请来的一帮武士举着刀朝池内胜冲了上去。
因为大部分都是花钱请来的流浪武士,本事没有多少张牙舞爪吓唬人的样子可是不小,池内胜看着朝他包围过来的人无奈的叹气,手搭在了身侧悬挂的刀剑上,大拇指顶着刀锷将倒抽出,电光火石之间,只闪过一道白色的银光,朝池内胜冲来的武士就已经倒了一小片。
为了防止流血伤亡,池内胜还是用着自己太刀的刀背,毕竟这刀是为了斩杀恶鬼而诞生的,可不是为了沾上同类的鲜血。
十数个人将池内胜围在一起,密集的拳脚朝他袭来,但这却对他来说却游刃有余,池内胜流畅地穿梭在这些人的缝隙之中仅仅用着刀背和刀鞘就将那些武士打的落花流水。
将刀收回剑鞘,以池内胜为中心倒下了一批人,那些人捂着自己被池内胜打中的地方呻吟,根本无法从地上站起来。
池内胜吹了吹因为刚才的动作落在眼前的碎发,一步一步朝着已经被吓得僵在原地地富商走去,那富商一边往后退一边左顾右盼的嘶吼:“你!你不要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池内胜翻了个白眼,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对自己自视甚高,不管他们有什么背景终究也只是个人类,而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走到因为害怕已经摔倒在地的富商面前,弯下腰伸出手摸着下巴困惑地瞧着面前明明惊恐还色厉内荏的富商,“你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池内胜轻声说,他看着富商就想起了这个满身横肉的男人在花时屋那副嚣张的模样,黑色的眸子暗沉下来,就算嘴角还勾着微笑但是却无端让富商背脊发凉。
他又想起那潜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了,同样相似的场景,被人推倒的女人被围观的众人看着笑话,但是却没有人像帮助花颜一样去帮助她,被欺凌被侮辱,那双黑眸深处满是漠然——直到最后那个女人死在鬼的嘴下都带着解脱的微笑。
池内胜心想,可能那个女人觉得死了才算是解脱吧。
他也永远忘不了那女人站在他面前的模样,那眼睛里空无一物,翘起的嘴角带着讥诮,她说:“花街就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是男人的销金窟也是女人的断魂处。”
在花街的女人,除非出人头地,否则不过都是男人手上的玩物。
池内胜看着富商痴肥的身材和涕泗横流的脸忽然觉得无趣,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一个被他打倒正在地上呻吟的流浪武士身边时却忽然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氛围,他下意识地迅速地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一道抓痕,地面被那锋利的划痕割裂,而躺在地上的武士同样也被拦腰截断,飞溅起温热的鲜血撒了池内胜半身。
“嘻嘻嘻嘻嘻——”鬼魅的笑声传了过来,池内胜早已经下意识地拔出刀警惕的四周查看,他来不及看那个被杀死的武士警惕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鬼。
他迅速的移动步子转过头朝还没从这突变的情况反应过来的武士们喊去:“愣着干什么!跑啊!”
没顾得上看那些因为惊恐而聚集在一起的武士,池内胜双手握着刀警惕的瞧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恶鬼,那恶鬼身材瘦小蹲在道路旁的墙上,咧起的露出了一口尖锐的牙齿。
鬼兴奋地笑着,猩红的眼眸看着池内胜就像看着什么高档的食材,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鬼抬起手隔空再次朝池内胜狠狠挥了过去。
“嘻嘻嘻哈哈哈——没想到遇上了鬼杀队的队员!”
虽然只是隔空挥了一爪,但是空中却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池内胜瞳孔放大心知不妙立刻蹲下身子从地上翻滚开。
他猜对了,那一击虽然看不清样貌却是实实在在将风变成了风刃,足以将人的身体拦腰截断。
那些武士还有富商早已经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逃走,但是还没跑两步他们的面前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却再次出现了一个和刚才身形瘦小的鬼是两个极端的恶鬼。
恶鬼低着头看着那些人,然后伸出手像捏虫子一样捏起了一个武士的衣领把他提到了自己面前。
不幸被抓到的富商连抵抗的力气都没了,恐惧地看着眼前形容恐怖的鬼大声的求饶,但是那鬼却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肉太少了——不够吃啊。”
一边这样说着,鬼将视线缓缓投注在了瘫软在地上的所有人缓缓的露出笑意,“这样就够吃了。”
“呜啊——饶过我吧!!”
“我们不好吃啊!!!”
但是他们哭喊的声音再大对鬼来说也不为所动,高大的鬼提起手中的富商就要将他的胳膊扯下,但还没有动手却被突然出现的池内胜狠狠地砍向了手臂。
但是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出现,鬼的手臂分毫无伤反而和剑刃相撞的地方摩擦起一阵火花。
“嗤!”池内胜不爽的哼笑,然后手臂一转就将刀剑刺进了鬼的眼眶里。
就算身体坚硬,但是眼睛永远是最脆弱的地方。
“唔啊啊啊啊!!!”
没吃到人肉反而负了伤的痛苦让鬼甩开手上的富商后退几步捂住了血流不止的眼,他痛苦的朝那个刚才还在和池内胜争斗的瘦小的鬼喊道:“瞬!!!你怎么没解决他!”
“这不就来了吗!凯勇你叫什么!”那被叫为瞬的鬼同样满心不耐,朝着将富商救下的池内胜虎视眈眈,然后翘起嘴角露出充满恶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