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柱听见私塾两个字,耳朵尖立时竖了起来,心里也火热热的,自己的儿子也能进私塾读书吗,就跟小弟一样
冉佳仪见他上钩,连忙点头,只是犹豫着“不知道到时候我们的钱够不够。”
说着,将怀里的小婴儿送进张大柱怀里,自己下了床去寻放钱的小匣子,打算数一下自己的私房钱有多少。
张大柱僵硬着身子,看着怀里婴儿大大的眼睛懵懂的转过来转过去,机灵极了,心里又乐呵起来,下定决心,一定也要努力赚钱让儿子去上私塾、考秀才。
与自己的父母将大儿看做需要承担家庭重担的人不同,张大柱看着自己的儿子只恨不得他一点苦也不要吃,更不要说跟自己一样天天下地干苦活累活了。
也是因此,他知道去读书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其中花费的银钱也很多,单看张家只供一个小弟日子就紧巴巴的,就知道,不可能再供他儿子。
但是,张大柱也不由得去幻想,小弟今年已经13岁了,等自己的儿子6岁,小弟就19了,那时候不管考没考中,都应该给他儿子一个机会了。
冉佳仪还不知道张大柱的心理变化,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要得意大笑。
等她拿回小匣子重新坐回床上,就兴致勃勃数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嘀咕着。
“一年前我嫁过来的时候,我娘给陪嫁了10两银子,现在还有七两500文,那么总共是花了二两500文,花在哪里了呢
给爹娘和你做了一身衣服,拢共花了一两银子,怀孕的时候吃不饱买些蜜饯糕点花了500文,那还有一两银子呢”
冉佳仪本是喃喃的声音高了三个度,吓了张大柱一跳。
他已经将刚才的话听了个清楚明白,还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见妻子实在苦恼,只得提醒道“还有一次,你给兄妹买了一支簪子,花了小一两银子。”
冉佳仪假做恍然大悟道“对,我都忘记了。”
随即,愁眉苦脸道“好一点的私塾一年就要二两银子,加上笔墨纸砚,咱们就这么点可怎么够啊。”
似是苦恼极了,可是转念似是想起了什么,复又沉沉叹了一口气。
张大柱不由好奇“又咋了。”
冉佳仪蹙着眉头“我嫁进来一年就花了二两多银子,剩下来的七两不知道撑不撑的到石头去读私塾呢。”说着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气。
张大柱,张大柱没脸说话了,他一个大男人让妻子的嫁妆花光其实是非常没脸的事情了。
其实只要是有点脸的人家,那嫁进来的媳妇吃喝用都是花的夫家钱,轻易不会动嫁妆,只是他没用,赚不了钱,才会让娘子的嫁妆钱空了。
冉佳仪见效果达到了,也不把人逼得太紧了“还是要看看以后有什么赚钱的法儿。对了大柱,你下次去镇上打工和二弟一起去吧,他比你机灵。”
张大柱呆呆了“哦”了一声,应下了。
冉佳仪说的张二柱聪明也是真的,自小看着亲爹娘对大哥的压榨、对小弟的无底线疼爱,他早早就学会了为自己着想。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二叔去镇上总是能藏下一点私房钱,那时候原主还觉得二叔有私心不好,只是脸皮薄没好意思说什么。
冉佳仪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恨不得将原主拖出来打一顿,这得有多傻一姑娘啊
夫妻夜话结束,想着明日里还要早起赶回娘家,于是两人齐齐歇下了,只是冉佳仪一晚上要照顾小婴儿,也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眼圈都是黑的。
在张家用过早饭,冉佳仪就抱着孩子跟张大柱一起出门了,两人皆两手空空,丝毫不见羞愧,两个村子相隔不远,走路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情,两人也就走着去。
只是一路上但凡遇上人,冉佳仪总要停下来笑着说几句,人家问她干什么去,她就说回娘家去,人家再看看小夫妻俩什么都不带,就知道张家是个什么态度了。
相熟的妇人们眼神对视间,就明白了对方心中闪动着的八卦之意。
以前只以为这张家子慈母孝、婆媳关系融洽,小儿子又在读书指不定有大出息,她们心里除了羡慕还有嫉妒。
如今,自认为发现了张家隐藏的矛盾和秘密,彼此都是了然的笑笑,打算待会就将这消息扩散出去。
她们在笑,冉佳仪也在笑,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些妇人的嘴,只要一个人知道了,要不了半天整个村子都能知道。
只是不知道张母一直以来维护的好娘亲、好婆婆的形象溃散了,又会是个什么反应。
只有张大柱看着笑着离开的嫂子婶娘们,再看看身边隐含笑意的娘子,半天也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摸摸脑袋,得,还是继续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