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村长的一通追忆加控诉下,村民们多少都有点心虚担颤。
说了那么多,担心受怕一整天的陆家村村民们终于等来了村长最后的“审判”,又或者说是“规劝”。
“刚才来的陈警官已经和我说过,咱们陆家村现存买卖人的人家,都需要去县里的警局去登记备案。
至于追不追究你们的过错,看你们各家各户买来的媳妇,如果她们不愿意,你们就得进去吃牢饭。
还有,要是哪家媳妇实在顾不下去的也可以去派出所一道把这婚给离了,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陆村长这话说得实在光棍,底下一众陆家村村民听到这话,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村长说话的意思,不就是要求他们必须跟自家媳妇搞好关系,在去警察局的时候不能有任何矛盾吗。
陆家村各家各户的夫妻关系其实都比较复杂,尤其是从人贩子手上买下来的媳妇,愿不愿意继续过下去,实在是一件说不好的事情。
然而现在那些警察同志只给出了这一个选择,他们也别无他法。
陆村长继续“警察同志说了,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后都得跟着我去警察局。
之后警察同志们会上门来查房访,你们可不要心存侥幸。自首的还能手下留情,不识好歹的可就说不好了。”
这话一出,各家各户的男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家中的女人们,那是他们的妻子、母亲、儿媳。
一直都是男人当家做主的陆家村子里,何曾有过女人说话的地位。
但是村长的话也说的很明白了。
还是三日之后去警察局的事情更重要一点儿,这三日不管是道歉认错、装可怜、亦或者就是卖这些年的情分,不管什么手段,能安然过了眼前这一关,其他都好说。
陆家村的妇人们心里可是也当即打开了小算盘,从贩子手上买来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和周围村子里交易或者换亲来的,问题应该不大。
但所有从人贩子口中买来的那些就不好说了,毕竟买了她们的陆家村也算是迫害她们的一份子。
因此,所有从人贩子口上买人的各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要进去吃牢饭,心里小心思滴溜溜的转开了。
陆村长也就把警察的意思给村民们说了一下,接下来陆村长也没有多说其它的大道理,躲也躲不过去,就先这么着吧。
陆村长转过身、背着手,不高的身影愣是让人看出一股颓唐之色。
余下的陆家村人们也各自散开,各回各家,思索着解决办法。
当晚,所有陆家村人都没有睡好,不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还是涉及自身牵肠挂肚的,都为这件事情揪心。
陆二春家也是如此,虽然他们家不是从人贩子手上买的人,但却是从妻子娘家花钱买来的,也不知道妻子这些年有没有怨言。
回到家里,两人谁都没有谈做饭的事情,反正也没有心情吃,冉佳仪沉默着,陆二春便也沉默着,整个家中气氛一直凝滞成一片。
陆二春是没有胆子去问,他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更害怕因为这件事情得进去警局,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
以他受过不高的教育来说,今儿发生的事情可以想象,但却实在无法接受,毕竟祖祖辈辈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也不是一个恶人,从来没打过媳妇,安安心心为家里做打算,过自己的小日子,在村子里都绝对算得上一个好丈夫了。
可是他还是说不准媳妇的想法。
实质上,除了极少数有良心、讲道理的人家,村子里其他人家都无法接受,又忐忑不安。
这几天的事情连轴转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先是陆大根家买来的媳妇人跑了,他们找也找不到。
本以为这就是陆大根一家的事情,但当时谁也没有料到,跑了的人竟然会跑去警察局报案,直接带来了一堆警察进村。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便跟他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了。
接下来两天陆二春家里一直都是安静的,想必其他人家也大抵相同。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不知道陆二春是不是实在忍不下去、又担心极了,终于还是跟冉佳仪摊了牌。
“招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冉佳仪明知顾问“你问的是什么”
陆二春也没有和她纠缠这些小事的心思,单刀直入道“就是明天去警察局的事儿,咱们家的情况咱们心里都清楚,当初是你父母愿意的,你也没反对,只是不知道你如今是个什么想法。”
冉佳仪只觉得这话实在好笑什么叫原主当时也没有反对
作为一个女儿,原主在娘家干的多吃的少,没受过什么教育,被父母牢牢掌控着,说句难听的原主当时压根就没有反抗的意识。
似乎那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
在娘家努力干活奉献自己,到了年纪被卖出去换一笔钱,这叫做一个好女儿,嫁了人,相夫教子毫无怨言,这叫一个好媳妇。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不管娘家夫家,何曾有过她们自己的选择,女人不是天生为了别人而活的,不过是历史、是恶习、是固有旧观念一直在牢牢禁锢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