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岭山高林密,地势险峻,茫茫林海,易守难攻。
靺鞨族少族长萨纳当初第一眼就相中了这里。
每隔几天,他都会带着手下在欢喜岭转换藏身的地方。今天,他带着手下藏身在一处背风的高岭山崖之下,没有寒风的侵袭,雪地上燃着几处熊熊的火堆,火堆上正烤着他们打来的青羊,正烤得滋滋冒油。
“操”
“天天都吃烤肉,吃得我都快要上火了少族长,咱们带来的茶可是快喝完了,什么时候行动啊”
一个脸上有疤的独眼靺鞨大汉烦燥的问道。
这个大汉一开口,其它正啃着羊肉的靺鞨人也纷纷叫嚷起来。
他们这些天,天天躲在这欢喜岭中不敢出去见人,喝风吃雪,入眼皆是茫茫的白色,整个人都快要憋疯了,血液都在鼓噪,急需一场杀戮来平息。
“我们要钱”
“要马”
“要女人”
被称为少族长的萨纳身着华贵的皮袍,高颧阔鼻、一脸的横肉,正是那天在拍卖会上与谢孤舟抢拍那块羊脂暖玉的汉子。
此时,他面前放着一条刚刚烤好的青羊腿,可是,他却面目阴沉,动也没有动。
“都闭嘴”
“待少族长找到那块羊脂暖玉的下落,咱们就动手”
萨纳的心腹根塔见少族长阴沉的模样,出口制止了其它靺鞨人的噪动。
他知道这些天少族长不断的派探子前往宁安城,除了要探探其它高门富户的点儿,以方便他们入宁安后抢劫,另一方面则是少族长仍然想要那块羊脂暖玉。
有了它,吉日部落很有可能就答应与少族主联姻,这将为少族长整合靺鞨各部落大有益处。
有了吉日部落的支持,少族长就可以实现他的抱负。
他认同少族长的想法。
宁安对靺鞨众部落绝对不安好心
否则,不会这么多年只收他们部落的马匹,其它的却什么也不收他们会收高丽的人参、貂皮、药材会收逻车人的铁矿、皮毛、宝石
唯独对他们靺鞨如此严苛。
就是在防着他们。
因为他们靺鞨离宁安近,因为他们靺鞨彪悍善战。
他们害怕
再具体的,根塔想不出来了。
但是,他野兽的直觉告诉他们少族长的担心是对的
宁安贸易使得靺鞨虚弱
所以,他义无反顾的站在少族长这边,支持少族长的一切决定包括这次对宁安的偷袭少族长要恢复靺鞨人的血性,斩断靺鞨对宁安的依赖,不让靺鞨人仰其鼻息。
靺鞨人的噪动虽然被强压了下去,但是,根塔也知道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
大家伙在这欢喜岭困了一个多月了,已经憋不下去了。
“少族长,若不然这羊脂暖玉咱们就先不找了,说不定等咱们攻入宁安城的时候,它就出现了呢”,这块羊脂暖玉指不定就藏身在哪家富户的后院里。
反正,宁安的富户他们都已经了若指掌,那块羊脂暖玉它跑不了
“三丹他们还没有回来”
萨纳抬头看着漫天风雪乌黑的天空,阴沉沉的开了口。
三丹就是这次负责去宁安城摸底儿的小头目。
根塔亦抬头看了看天,“确实要比往常要晚了,些许是风大雪大路不好走”,再一会儿应该就能回来了。
萨纳没有言语,厚厚的嘴唇崩成一线,乌沉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远方。
看着少族长这个模样,根塔不知为什么心中也是一沉。
他知道少族长的担心。
三丹他们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不不会的”
“我们再等等。”
根塔喃喃道。
与此同时,在狂风暴雪的掩护下,谢孤舟带着五千宁安军悄悄的摸到了靺鞨人休息地的附近。
“谢参将,前方就是靺鞨人休息的营地了。我们的人都已经埋伏好了,何时进攻”
游击参将左弦带着满身的霜雪来到谢孤舟的身前,双手抱拳肃然禀报道。
这天色渐暗,若是等天彻底黑了下来,这仗就不太好打了。
虽说,借夜色偷袭乃是上上策,可是,这里是欢喜岭,并非城池军营,并不适合借夜色偷袭,一旦打草惊蛇,他们借着夜色逃脱包围进入密林,就再难觅踪迹。
“打草惊蛇吗”,谢孤舟身着黑羽黑甲,身姿挺拔如松,看着背风山崖下的点点火光,凤目寒凉,“我就是要打草惊蛇呢”
“送他们一件礼物。”
“敢对宁安伸爪子,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
一番话明明说得极为平静极为和缓,可就是压不住的煞气冲天。
游击将军左弦知道这位参将是自家大将军极为看重的晚辈,与大将军的三公子是同窗,连三公子都以这位参将马首是瞻。
这位谢参将可是以十二岁稚龄就能打虎射鹰的主儿
这次他被调给谢参将时,大将军曾说过这五千宁安军及他全部都听从这位谢参将的调遣。
虽然,他并未曾与这位谢参将打过交道,但这并不妨碍对谢参将钦佩已久。
只是送靺鞨人一件礼物
送送什么
他们再不进攻,怕是靺鞨人就要跑了。
“推上来吧”